李秀娟的對象二牛,也就是牛和志,是本村人,二人以前就熟識,后來經媒人做媒就成了。
“我以前也這么喊的啊。”李秀娟害羞一笑,挽上梁寶珍的胳膊,“那你怎么喊你對象啊”
梁寶珍愣了神,這才反應過來,“就叫陳同志啊。”
“你們都要結婚了還這么客氣啊”
“一共就見了兩回面,大概也就說了兩三句話,還能不客氣”梁寶珍想了想,對自己即將結婚對象陳思明的印象只是有禮貌,看著很正派,僅此而已。
“我懂,主任嘛,我上回見著了你對象,看起來真不一樣啊,比咱們公社干部還威風,那走道時候的腰挺得可直了。”想起村里人議論的事兒,李秀娟忙又問,“你以后是不是也能進他們國棉廠啊真好,上回你大伯還不讓你去初中當老師,現在可倒好,上城里工作更厲害。”
梁寶珍去年高中畢業,原本公社考察后準備把一個初中老師名額給她,結果在公社當干部的堂哥跳出來阻攔,反倒是把名額給了隔壁村的一個高中生。
過了一陣子,有人偷偷告訴梁家,見著那個高中生上梁志慶家送過東西,大伙兒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親兄弟家都不幫襯。
為著這事兒,宋春花再也不愿意搭理大哥一家。
“哪兒有這么容易,以后再說吧。”梁寶珍看著一臉興奮準備結婚的好友,自己心里倒是有些忐忑,都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也不知道自己以后生活是啥樣的。
一聊聊到沒注意時間,梁寶珍從李家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月朗星稀,村里安安靜靜,不少人家已經進入夢鄉,四處只能聽著蟲鳴鳥叫聲。
天已經黑盡,不愿意麻煩李家送專程送一趟,梁寶珍走在路上,抬頭看看月亮,踩著腳下的沙石路往家去。
沒走多久,便見著前方一道影子,高高大大的,雙手插在褲兜里,右腳錯腳在前,嘴里叼著根狗尾巴草,很是神氣。
只是一開口就有些吊兒郎當,“梁寶珍,咋走這么慢,還不回去睡覺”
梁寶珍上前幾步,學著宋春花的樣子教育二哥,話語里帶著笑意,“看你啥樣,媽看到準說你流里流氣的”
“喲,你哥我這大晚上的出來接你,你倒好,沒大沒小”梁寶軍扯扯梁寶珍的辮子,念叨妹妹,“都是要嫁人的人,可別這么念叨妹夫喲小心把人念得腦仁疼。”
京市,月牙胡同,許家
剛吃完晚飯,許盛杰聽著奶奶的念叨,很有些腦仁疼,自打前陣子的婚事告吹,許奶奶生氣之余又打主意,抓緊讓孫子再去相看一個。
“盛杰啊,你爸你媽走得早,奶奶歲數也大了,能照看你們幾年我就剩這一個心愿,早點看著你結婚生娃。”許奶奶今年六十五,雖說臉上已爬上皺紋,可笑起來很是和善慈祥,這會兒催著孫子去相看對象,也沒說出氣來。
許盛杰活了二十四年,確實對男女之事,情情愛愛的沒什么想法,最被許奶奶周云數落的就是性子不好,對著女同志也不懂輕聲細語,真是半點沒遺傳他爸的本事。
“你爸當年怎么追求你媽的哎呦,那可是天天摘路邊花送過去,沒事兒就上岳丈家幫著挑水劈柴,嘴還甜,你真是,一點沒學會。”
“奶奶,您快歇口氣,喝點水。”許盛杰給老人家倒了碗水放到面前,眉目冷硬間,難得有抹柔情,“我爸這本事,我這輩子是學不會了,您就別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