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遭,柳扶微決定還是暫時先待馬車內穩妥些。她一邊重新編辮子,一邊琢磨著如何盡量避開太孫殿下,有人輕叩車壁,簾子掀開一角,但見司照負手立于窗下。
“殿下找我”
“嗯,我有幾句話想問。”
她匆忙將已收好發尾重新打亂,微微往上一拎,“您稍等。”
“姑娘若覺不便,不下車也行。”
這只是一種禮貌說辭,一般人下一句都會說“沒關系我方便”。不過柳扶微秉承著“作戲的情緒連貫性”,竟當真不下來,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殿下請講。”
“姑娘曾隨父親赴過四年前的寒食宴”
“嗯。怎么了”
她問“怎么了”的時候,一雙大眼精準地只眨一下,身子靠著窗框往前傾心虛的人會想往后,她得讓自己更坦蕩一些。
司照“若只是匆匆一瞥,姑娘何以能將我畫出”
“殿下天人之姿,自令人過目難忘。”早有準備。
“如此,你當記得,我穿得是何種顏色、何種樣式的服飾了”
柳扶微聽得此問,只覺得手中的發絲都要繞成死結了。
但她面色不改,道“殿下當日著一襲紫袍,腰系黑色繡金蛛紋帶。”
那時的太孫,天底下多少人以見他一面視為殊榮,更別提閨閣中的少女了,符家小姐以此炫耀數年,盡管那會兒大家對太孫的熱情早已消減,她始終心存好奇,當時多問一嘴,想不到到了今日給派上用場。
她像是認認真真在回憶道“您當時穿什么履想不起來了,不過,殿下當日頭戴的金冠我有印象,上邊還綴著五顆碧玉珠子或是六顆”
是七顆,她甚至知道他穿的長靴繡以金鵬,鵬負青天,獨屬太孫司圖南。
可記得“太清楚”,怕他又得詢問自己當時所坐方位、或是宴中有否發生特別的事了。
縱然是皇太孫,恐怕也料不到坐在車里的這位小娘子在扯淡這方面早已煉就了爐火純青的本事,她的回答確無疏漏。
司照眼睫低垂“叨擾。”
她直覺這反應不大對,脫口問“是我記錯了么”
司照搖頭,“這么問,只是擔心姑娘并非符家閨秀。”
“啊”他如此坦誠,反倒令她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柳扶微只覺得太孫殿下那眼神仿佛摻著點什么,好像是失落她辨不出來,正待開口,戈平自邊上踱來,“你們在聊什么怎么一個在車上,一個在下邊”
一時無人答。
戈平道“符姐姐,要聊天也應該下來呀。”
柳扶微“天冷,我添件外衣。”
司照看出戈平有話想說,問“小戈將軍有何事”
戈平自身后掏出那柄寶刀,遞到司照跟前“父帥說,此寶刀本就是殿下所贈,我看殿下此行未曾佩兵器,不如將此刀收回,也算物歸原主了。”
柳扶微正磨磨蹭蹭挪下車,聞言又是一驚那個什么神戒戒魂是不是還在刀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