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如許,靈州城亦在酣睡之中。
赤紅的天色將護城河都染紅了,城樓上年輕的守衛面露詫色,老兵倒是見怪不怪,說不彰峰方向而來,想必又是仙門的尊者啟了陣法道光以庇佑一方生民。
不過,這三更的梆聲未響,官道忽有幾人策馬而來,依稀可見他們戴幞頭、著公服,又聽其揚言開門。
宵禁時分,不論來者何人自當查問,小兵道“前方何人”
來人答“吾等奉諭查案,請速速放行。”
雖說“奉諭”,老兵依舊不敢擅自開門,問道“敢問尊駕是哪個衙門的”
喊話的隨行官側首低詢領頭者,片刻后上前,道“大理寺。”
穿過飛天回廊時,四方石雕神獸有如爐鼎四角,口噴炙火,而中央的太極宮的熾光直達天際,夜如白晝。
司照徑自步入其中,其余三人齊齊矮身于欄柱后。蘭遇直喊乖乖“太上老君的煉丹爐都沒這么豪橫的吧”
明明身處危境,談靈瑟竟流露出些許興奮“天地熔爐陣乃是由三十八重陣法焊連地脈所組成,說起來,和書中說的太上老君的煉丹爐,倒也有異曲同工。”
蘭遇一臉懵“說實話,我連地脈是什么都”
柳扶微二臉懵“我也”
談靈瑟娓娓道來“人有筋脈,地有地脈,得地脈處,便如長安之下有龍穴。玄陽門洞天福地,在此修行,靈力尤盛。但在十七年前,靈州與周圍其他地域并無二致。”
柳扶微這回續上了前情“他們是借天書,改地脈”
談靈瑟點頭“近年玄陽門地脈總生阻滯,一直心存再召天書之心。”
柳扶微看了一眼纏滿繃帶的指尖,心道看來是梅不虛認出了脈望,才會有此論斷,我的這枚戒指當真能召喚出天書
蘭遇不關心這些細節,只問“你是蒼老的傳人,天下陣法了然于胸,就沒有破陣之法”
談靈瑟“不是沒有。”
柳扶微吃驚扭頭。
談靈瑟“若能切斷地脈,也是個破壞之法。但此刻四處屏障,能飛出去的也只有蒼蠅了,又如何去切斷外面的地脈所以說,破陣的法子有,我們做不到。”
蘭遇不由嘖嘖稱奇“這種轟一聲就都一了百了的時刻,談右使還能如此淡定,真是令人佩服。”
“教主既然醒了,她自然有她的法子。”
柳扶微“”
“不是教主你說的么任憑玄陽門捅破天,于你也不過是小小伎倆。”談靈瑟理所當然看向她家教主,又指了一下她的指尖,言語未盡之處是說神戒已歸,您也應該支棱起來了吧
蘭遇覺得有理“對哦,你那么篤定讓我表哥帶你一起,定是心有成算吧”
“”那是救人心切,才想起進戈望心域這一招,哪有什么成算
之前腦子沒毛病吧,居然和談靈瑟吹這種牛
司照已從空中回廊的盡頭踱來。
“守門的玄陽弟子皆已染了心魔。”他道。
如果連守門的都染上了,就更別說里頭的人了。
青澤當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啊。
三更天。
戈平眼見戈望身體漸衰,又一次問“梅掌門何時救我父帥”
“妖人受審亦需時間,小戈將軍稍安勿躁。”
連澄明先生都去了宮觀問審,此番只留了個看人的長老,他原地兜了幾圈,忽聽“篤篤”叩門聲,一開,看清門外兩人“殿下符小姐”
司照點了一下頭“戈帥情況如何”
“還剩不到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萬一那妖人死活不肯開口,那我父帥是不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