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她才是新人中第一個承寵的妃嬪,可就因未守規矩提前出掖庭惹了太后不喜,直到現在陛下都沒有再見過她。
想當初這消息還是從沈霽嘴里流傳出來的,要不是她,她又怎么會得罪了太后。
如今想想,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
戚寶林剛壓下去幾分的火氣登時又涌了上來,越看沈霽越覺得就是她刻意為之,當下恨得牙根癢癢,巴不得撕爛她那張裝模作樣的臉。
越看越怒不可遏,她抬手就要打上去“當初可是你故意讓本主離開掖庭得罪太后的心機深沉的賤人
若是言語侮辱便算了,戚寶林竟敢當街動手。
霜惢忙伸出手去護著自家小主,高聲道“還請戚寶林自重您和小主同為天家嬪御,天子腳下,豈容您如此藐視宮規”
“晨昏定省馬上開始,各宮小主都會經由此處,您當真連自己的顏面也不顧了嗎”
戚悅婉性子猖狂跋扈,沈霽在她面前一貫小心謹慎,做小伏低,也是因此,方才戚寶林這般接連羞辱,她也不曾開口辯駁,只是做出一副難以承受的可憐模樣聽著,直到她抬起手才嚇得花容失色,連連后退。
原因無他,戚寶林雖一直猖狂,可今日卻猖狂錯了地方。
眼下此處不僅僅是鳳儀宮周圍,更是建章殿前。
陛下手眼通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更何況是小小后宮。戚寶林在建章殿前口口聲聲揣測圣意,羞辱沈霽,那又同羞辱陛下有何區別
沈霽再上不得臺面,再出身小門小戶,可陛下喜歡,誰又敢當面說她不是。
她相信,這話戚寶林才說完,不出很久就會傳到陛下的耳朵里。
然后便是皇后,太后。
戚寶林逞一時之快,卻是自尋死路,親手斷了自己眼前的恩寵。
而沈霽如今出的風頭也會因在此事上受人欺凌而削減幾分,一舉兩得。
霜惢雖是一個不起眼的婢女,說的話卻如同兜頭潑了戚寶林一盆冷水,讓她后知后覺的清醒了幾分。
看看周圍,已經有三兩行人的身影靠近,而眼前又是建章殿和鳳儀宮的交界,神色肅穆的侍衛正直直看過來,她便是再自視甚高也越不過陛下和皇后去。
若真是在這鬧出事端,恐怕她再去尋皇后也得不著什么好,更別提得陛下的歡心了。
思來想去,戚寶林咬著牙收了手,甩袖怒道“今日先放你一馬,可本主絕不會輕易放過你,等著瞧”
秦淵平素寅時起床,卯時上朝,若非遇大事,不到辰時便可結束,而皇后主持晨昏定省則無需過早,辰正開始,巳正結束。
今日下朝不到辰時,時辰尚早,鳳儀宮的晨昏定省還未到開始的時間。
文武百官陸陸續續離去,秦淵負手站在宣政殿的欄桿前居高遠眺,張浦輕步過來,躬身說了些什么。
秦淵的神色并無波瀾,手中的翡翠手捻不輕不重撥了兩下,垂眼覷他一眼,撂到了張浦的手心。
半晌,他負手走下九重玉階,淡淡下了令“傳旨,晉沈氏為寶林。”
“不必再專程曉諭各宮,你親自去鳳儀宮宣旨。”
沈霽出身微末,在后宮這勾心斗角的地方,人人都能踩上一腳。
她生來姝艷,容色過甚,加之性子溫軟,柔弱善良,尤易招致是非。
本以為初封采女能護一護她,不至于樹大招風,誰知不過初次侍寢便受李美人欺凌,如今連寢三日,又受戚寶林。
可見不論位份高低,得他兩分偏寵之人都會成為眾矢之的。
左右眼下得他心意,既如此,也無妨做一做她的靠山。
張浦躬身頷首道“陛下寵愛沈寶林,當真是沈寶林的福氣。”
“只是”他遲疑了瞬,隱晦地提醒了句,“沈寶林良家子出身,陛下如此盛寵,怕是要走到風口浪尖兒上了。”
后宮女子除了為皇室綿延子嗣、侍奉圣駕,同前朝也是息息相關,他心中揣著國家大事,天下蒼生,自不會為了某個女子的安危日夜掛懷。
明刀可擋,暗箭難防,在后宮生存,她總要學會規避風險,游刃有余。
秦淵略一抬手示意,步履未停“能在朕身邊走多遠,得看她自己擔不擔得起這份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