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斐小心翼翼地將熱巾子揭下來,換一張新的在熱水中浸透擰干,再次覆了上去“小主,您忍一忍,一碰上總是會疼的。”
“要不是那個賤人,本主怎么會受這樣大的罪過”
“輕點輕點輕點”
御輦落在重華宮門口,秦淵一擺手示意宮人不必通傳,獨自邁步走了進去。
誰知剛到門口就聽見醉云館里嚷嚷,是戚常在在說話。
“說什么呢,給朕也聽聽”
秦淵冷不丁地從門口進來,嚇得戚常在猛地一機靈,她下身只穿著褻褲,褲管挽到了膝蓋上頭,儀容不整,實在不好看。
她趕緊扒拉下來,要翻身下床去接駕,秦淵走到床邊坐下,摁住她的身子,嗓音沒什么情緒“歇著吧,不必多禮了。”
陛下入夜造訪,戚常在無論如何也不曾想到,一時又是狼狽又是欣喜,低著頭扭捏著“多謝陛下。”
他垂眸看著戚常在膝蓋上的傷,淡聲道“朕聽說林貴妃今兒個罰你了,可還疼么。”
戚常在抬眸看著陛下,頓時委屈起來,可聲音卻嬌滴滴的,裝作一副可憐又懂事的樣子“林貴妃乃是貴妃,妾身受罰也是應當的。”
秦淵眉頭微蹙“朕問你疼不疼。”
戚常在怔了一瞬,忙說著“跪了一個時辰,如今還火辣辣的,疼”
說罷,她忽然想起正午時沈霽來落井下石的模樣,心內冷笑一聲,故意委屈地說“今日妾身遇到林貴妃,一時說錯了話被罰跪,妾身反省,也知道哪兒錯了。但妾身實在不明白,妾身有錯已經在受罰了,沈寶林卻還要來落井下石一番”
戚常在哽咽道“妾身雖只位份比她高上一級,可宮規分明,也由不得她這樣踐踏。”
被林貴妃罰跪的地方就在建章殿門前,發生什么,誰來過,秦淵自然清楚。
他已經一個月不曾見過沈寶林了,再聽到這個名字,好似連她的容貌都模糊了兩分。
蘄州水患的事才好轉,林氏一族又出變故,區區一件小事竟牽扯到長安幾家勛貴,有些棘手。若非如此,他也懶得看戚寶林這些浮于表面的小伎倆。
女子之美如百花有千姿百態,本是風情不一,可曲意逢迎,佯作嬌羞實在無趣。
后宮妃嬪諸多,難免爭斗紛擾,但不是誰裝柔弱吹耳旁風他都樂意聽。
一眼看透的討好,不得精髓。
他隨口應了聲,囑咐身邊的宮女繼續為她處理傷口。
門外的張浦扣響屋門,恭謹道“陛下,林貴妃那邊派人過來,說林貴妃身子不適,長樂公主啼哭不止,想請您去看看。”
陛下夜間要宿在醉云館,戚寶林別提多得意,可一聽張浦在外面的話,美滋滋的笑容頓時凝固在了臉上。
她白天才被林貴妃責罰過,晚上陛下又來了她這,林貴妃定是惱怒至極,這才想法子說自己不適要請陛下去看她,明眼人一看就知是爭寵的手段,陛下總不會相信吧
可戚常在也不能直說不讓陛下去,只能期期艾艾地扮可憐“陛下”
秦淵微不可查的蹙眉看她一眼,嗓音淡沉“林貴妃和長樂身子不適,朕去瞧一眼,若是晚上沒回來,你自己歇下便是。”
戚常在一聽急了,忙喚著“陛下”
秦淵不曾心軟,反而起身沉聲道“身為后宮嬪御,應善解人意,而非只顧小我。”
陛下的身影消失在醉云館門口,戚常在惱怒地砸了一下床榻。
御駕到林貴妃的永信宮時,林貴妃正候在主殿的門口翹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