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夜宴次日,陛下從緲云塢離開上朝,沈霽才掩面打了個呵欠,被霜惢服侍著起身。
她小腿昨夜才受傷,雖包扎好了,可現在還隱隱疼著,行動十分不便,也不知會不會留疤,沈霽輕嘆一聲“這猛然傷了,又要為難你們了。”
霜惢盡心地將她扶著坐下,笑道“奴婢們侍奉小主都是應當的,哪兒有什么為難不為難,能在宮里跟著您,已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雖說您傷了,可幸好陛下疼愛您一如往昔,還這樣陪您,奴婢心里的大石頭也放了下去。”霜惢一邊為她潔面一邊回憶著昨日的事,“安充衣自己御前失儀,卻嫉恨上您,想如法炮制讓您在陛下跟前也失寵,總歸是沒能得逞,自己也受了應有的責罰。”
沈霽斂眸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淡聲道“可安充衣是怎么知道是我在背后動了手腳呢常貴人不會蠢到這個份上。”
霜惢的眉頭蹙起來,心里頭咯噔一下“這件事知道的只有常貴人,您和班御女,再就是各自貼身的宮女,難道是”
她不動聲色地垂下長睫“玉雅厭惡極了安充衣,不會恩將仇報,除了身邊人出現問題,許是那日我和常貴人見面一事被人看到了也未可知。”
“總之多留個心眼,改日再見到玉雅,我也會讓她多多小心身邊的人。”
“除卻這個,我擔心的另有其事,”沈霽思索著昨晚之事,緩緩說著,“我昨夜雖在帳中,不曾見到具體情形,可卻清晰聽見動手腳的小太監和安充衣都提及只是想讓我御前失儀,失寵于陛下,并不想讓我受傷,我起初沒多心,只以為是免于責罰的推辭,可今日細細品來,總覺得不對。”
“若真是托詞,那小太監怎么會如此清晰的說出安充衣的命令,兩人口徑如此一致。除非安充衣心思縝密到早有預料,那便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安充衣的確是這樣安排的,并不想真的讓我受什么嚴重的傷。”
沈霽輕聲道“安充衣雖得勢張揚,可并非是心機深沉之人。”
霜惢聽罷,頷首說著“昨夜小主摔倒的時候及時往左撲了一下,這才只扎了小腿,若非如此,極有可能會刺入尾椎骨,若是尾椎骨被刺入,恐怕后果就嚴重的多了。”
“小主是懷疑,有人知道了安充衣的安排,故意在其中動了別的手腳,想要害死您”
她點點頭,聲音放的很輕“我記得昨夜是有人站出來指認涉事太監的,你讓周岳派人去打聽打聽,千萬記得行事隱晦些,別打草驚蛇。”
霜惢點點頭應下,繼續為她挽發,沈霽掩面打個呵欠,沒太睡夠“算了,左右我傷了也無事出門,扶我繼續睡吧,就不必起身梳妝了。”
“是。”
自沈霽腿傷以后,連著好幾日都不曾出門,老老實實在緲云塢里養傷。
除了陛下經常看望,中途班玉雅來看過兩次,皇后看望一次,太后身邊的梅英姑姑來過一次,其余人并未踏足,也算落得清凈。
這幾日里,沈霽的腿傷逐漸好轉,傷口結了一層薄薄的痂,也不再出血了,但許是春困秋乏夏打盹,她閑著沒事,愈發的愛睡覺起來。
將至正午,前去尚食局取飯食的宮人都快要回來了,沈霽才堪堪睜開眼睛。
霜惢和筠雪侍奉著她起身,笑著說“小主這一傷愈發愛睡懶覺了,這幾天日日都要日上三竿才起。御前的人可是早早來報了,說陛下等會兒要來緲云塢用午膳,小主可不能再貪睡了。”
沈霽打個呵欠,掩面懶懶的笑“一沒心事就睡得格外沉格外香些,也是我存心想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