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多謝陛下。”沈霽柔聲謝恩,秦淵又緩緩說道“你懷著身子乃是千金之軀,雖說雪天路滑難免有人摔跤,可終究是侍奉你的輦夫不濟事,才險些讓你和腹中皇嗣有損,朕已經將他們重重責罰,并將他們發配去做雜役,不許在內宮伺候,你也可放心了。”
聽到對輦夫的處置,沈霽的心中一直淤塞的結仿佛突然被解開了,她急急抬起眸看過去“陛下已經將人處置了”
秦淵還不知沈霽心中在想什么,便淡嗯一聲,溫聲道“他們有錯,朕已經處罰,你不必掛心。”
“你昏迷了大半日,這時候想來也是餓了,”他從張浦手上端過來一碗清淡的粥,“朕喂你吃些清粥,免得腹中空落。”
她昏迷了大半日,陛下也已經處罰了他們,塵埃落定,便是她心中起疑,覺得輦夫這個時候摔跤不對勁,在這個時候也不會有人信她,反而會覺得她因為動了胎氣對下人不依不饒。
雪天路滑,會摔倒會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就算是奴才走路一個不慎,又有誰會覺得是故意的。
何況剛剛才出了班采女的事,這樣的陷害手段接在后頭,自然,又不起眼。
若不是沈霽身在其中,又一直顛來倒去的想,恐怕換了旁人來,也會覺得她跌跤是意外,而非人為,根本就不會察覺。
要是旁人就算了,可今日玉雅的事實在不對勁,讓她不得不深思。
從前她一直不明白今日早上在鳳儀宮那一出究竟所圖為何,為什么會朝著玉雅下手,如今看來,原來就是故意要用玉雅的事讓她揪心,再藏著后手,想用萬全之策一箭雙雕。
這招聲東擊西再聲東擊西使得出神入化,將人心都算了進去,讓她至今想起來都后怕。
她不管宜妃是受林貴妃脅迫還是不得已,亦或是旁的原因,可她始終是出了這些招數來對付自己,實在是個可怕的人。
如今幸好孩子保住了,等她生下孩子,林貴妃和宜妃,她都會把賬一筆筆算清楚。
秦淵舀起一勺清粥遞到沈霽嘴邊,她沾淚的長睫微微顫著掀起來,輕聲說“陛下,妾身想和您單獨說幾句話。”
自沈霽入宮以來,她一直乖順懂事,從不會有什么過分的要求,今日她先是因為班采女的事心緒不寧,方才又從步輦上跌下來險些小產,她難得提一次要求,秦淵不會不答應,他默了一瞬,沉聲道“皇后今日處理后宮事宜辛苦,回去好生歇著,其余人也散了,不必杵在屋里伺候。”
待人離開,沈霽才楚楚可憐地輕聲說“陛下覺不覺得妾身從步輦上摔下來,摔得太巧合了”
“怎么好好的,昨兒不摔,明日不摔,偏偏是今日班采女出了事之后呢”
秦淵將手里的碗放下,溫聲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班采女出事以后收買輦夫腳滑,要害你跌跤流產嗎”
沈霽下意識抓緊了被子“此人心思歹毒,妾身不得不這樣想。”
秦淵沉默片刻,輕輕拍了拍她手背“班采女一事朕知道疑點頗多,所以才特意沒處死那兩個宮女,而是把她們送去了長壽宮,這也是為了你和她的情分著想,若非如此,朕不會大費周折。”
“但這件事牽連甚廣,又證據確鑿,朕不得不懲處于她,以正宮闈,免得流言紛紛。你說有人想要陷害班采女,朕信,可昨夜大雪,今日又是大年初一,本就時間緊迫,宮人們掃雪不及亦是難免,就連朕也在雪天跌過跤,何況是下人,朕知你擔心孩子,可也不能憂思過度,免得更傷身。”
“眼下最要緊的事,還是平平安安生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