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美人心意已決,眼下她是不會和嬈貴嬪站在同一陣線的,說多也無益。
她站起來,冷下臉“娘娘不必再說了,妾身身子不適,就不多留娘娘了。夕語,送客。”
這樣明晃晃的趕人,夕語都嚇了一跳,但恪美人已經轉身進了內室,她只得低聲喊道“娘娘表小姐,您別跟小主一般計較,小主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
嬈貴嬪被拂了面子,臉色也冷了幾分“她就是這個牛脾氣”
說罷,嬈貴嬪轉身離去,惜靈也忙招呼著宮女將錦盒帶走,一同離開了明光宮。
待外頭安靜下來,恪美人才緩緩從內室走出來。
她看向宮外的方向,艱難道“夕語,派人查查這段日子陛下平時都去哪兒,再為我準備一身新衣裙,按我的要求去讓尚服局裁制。”
一日之內,林夫人自盡,林氏徹底零散的消息很快就在宮里傳開了。
作為曾經的顯赫家族,林氏雷霆般的坍塌也成了宮人們私下茶余飯后的談資,主子們看不見的地方,不乏宮人低聲談論。
傍晚,晚膳后,正是宮女們將用過的膳食碗碟送回尚食局的時候。
暮色漸起,華燈初上,南四宮門前的長街上人影疏疏,偶爾有一列宮女穿行,四下靜謐,偶爾能聽到幾聲蟲鳴。
這段日子以來,林璇璣都喜歡坐在院子里怔怔地看天。
原本長信宮只有她一個人,這些天,又多了一個伺候她的宮女。
灑掃院落,洗曬被褥,做著伺候主子娘娘們都要做的體面活,就好像她也能活的體面似得。
但她算什么人呢
一個被陛下徹底厭棄的棄婦,一個狼狽死后都不配被葬入妃陵的女人。
若不是擔心祖父病中、母親心痛惦念,她還不如挑個井跳下去一了百了,也好過這樣茍活著。
旁邊宮女洗衣的水聲嘩啦啦地打破寂靜,長街上似有所無地飄進院落里談話聲。
“林夫人這一死,林氏算徹底玩完了,家中一個主心骨都沒了,剩下的人恐怕要將剩下的家產瓜分,然后灰溜溜地離開長安呢。”
“可不是嗎,林氏一族為官的幾乎都被斬首流放了,連林尚書都砍頭,死的死散的散,剩下那些婦孺們留在長安也是被人笑話,再也翻不起身的。”
“想當初林氏多么高貴,現在一夕淪為階下囚”
聲音愈發清晰地傳進耳朵里,林璇璣猛地瞪大了眼睛,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外面的笑聲飄飄悠悠,她不敢相信,瘋了一般跑到長信宮門前,連撞上了守門侍衛的劍鞘也不后退。
林璇璣的眼淚一串串掉落下來,歇斯底里地吼道“賤婢你們胡說什么你們胡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