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岑雙指尖一動,便可看見他左手指頭上纏著一些細絲,再一用力,向后拽動之際,一道黑影不受控制,被他憑空拽了出來。
江笑此時心神已定,知曉現下不是說話的時候,便干脆將注意力轉移到那個被拽出來的黑影上。
只一眼,他便道“是他”
岑雙眼眸動了動,朝江笑看去,意外道“賢侄認識此人”
江笑擺擺手,道“賢弟說笑了,認識倒說不上,只是剛剛乍一看,我才想起來,之前的岔道口,我和小仙骨見到的,便是他了不過,我怎么感覺這人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怪哉。”
被絲線牢牢束縛住的是個表情呆滯的人,瞧身形不過少年,卻不知為何雙目無神,眼中倒映不出任何光影,一張臉大抵曾被烈火灼燒,所以遍布燒傷,慘不忍睹,上半張臉尤其嚴重,痕跡深得已經完全無法看出他原本長什么樣子。
這張臉,說丑陋都是高攀,應該說,惡鬼都沒他嚇人。
他穿著一身黑衣,身上也有痕跡,尤其是胸口處還有一個破口,看著像是被誰捅了一刀,一雙手更是染滿鮮血,由此來看,他身上那些深一團淺一團的印子,大抵也都是血跡了。
那少年被束縛了一會兒,忽然扭頭看向他們,嘴角微微一勾,看著很是邪氣,只是表情與眼眸仍然是呆滯無神的,但他說出的話卻與表情極其不符,似是無奈,道“尊主,為了我一縷元神,如此耗費心思,于我而言卻又不痛不癢,這是何必”
少年說話時,因動靜不小,引起了某骨頭的注意,從清音袖中探出了個小白尖,熟料剛探出來,便撞見那少年邪魅一笑,霎時記憶泡都要被嚇得挨個碎裂,連滾帶爬從清音袖中飛出去,倏地鉆到岑雙袖子里,還是里衣袖子,緊貼著岑雙手腕瑟瑟發抖。
岑雙將它取出來,塞入袍袖,才轉過眼朝那少年看去,眸中寒光泠泠,面上笑意盈盈,道“耗費心思倒也說不上,不過你若真想要又痛又癢,我倒也能滿足你,雖說是一縷元神分身,但我記得,五感是共享的,所以”
他指尖的絲線忽而燃燒起來不,不該說
燃燒,是絲絲縷縷的青焰被注入其中,沿著蛛絲一樣的絲線向那少年蔓延過去,速度極快,在那少年還沒反應過來時,便被青焰包裹,在青色烈焰灼燒至他心口時,少年再也維持不了那樣惡意的笑,原先的從容輕松盡數褪去,凄厲慘叫隨之響起,一聲聲似能泣血。
不消片刻,那少年身形便漸漸扭曲,原來這所謂的少年,不過是一層障眼法,如今在烈火的灼燒下,那層障眼法便要維持不住了。
該是多痛啊。
真可憐。
岑雙看著他,微笑道“你看看你,這便忍受不住了既然要假扮他,那便假扮得徹底一些啊,知道他臉上的燒傷是怎么來的么,知道那是被什么燒出來的么,知道他被燒了多久才燒成那個樣子么不知道
“也對,這事除了他自己之外也沒其他人知道了,那個讓你幻化成這個樣子的人自然也不知曉,如此,也不能怪他沒告訴你,不過沒關系,我會告訴你,也會幫你的。
“既然你幻化成了這個樣子,我便幫你與這個形象更為貼合,你看你現在,不就和他更像了么”
才不是。
在那明明滅滅的青焰之間,少年身上的障眼法徹底崩裂,當對方原貌全然顯現時,那可就一點都不像了。
這人穿一身并不顯眼的素色衣裳,臉也是一張十足路人臉,看著十分眼熟。
岑雙將其上下打量一眼,忽而樂了,呵呵笑道“原來是你啊,陸忍仙友,不曾想,上次梅花林一別,再見面時竟在此地,會是如此場面,又是這般身份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