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還沒有醒。
他下巴上的血跡之前就已被岑雙清理干凈,一身白衣倒是沒有沾染任何血痕,只是衣上帶水,濕漉漉地貼在人身上,看著便不是很舒服。
岑雙靠過去時,右手撐在竹筏上,左手伸向對方,卻在觸到對方那條堇色腰帶時猛地頓住,又觸電似的將手收回。
他坐直身子,握著那只碰了仙君腰帶的手,慢吞吞地想這幕天席地的,按他這貞烈的性子,估摸著寧可穿這種半濕不干的衣服,也不肯將衣服脫下來的,我若將他衣服脫了,即使是好意,他也未必心領,回頭又被氣暈,可如何是好
便抱著手,時而賞月,時而觀星,時而欣賞這毫無波瀾的海面,等急促的心跳平穩,將目光收回時,卻因角度問題,恰好撞在仙君臉上。
那條明目綾,也未曾干透。
按照仙君那敏銳的觀察力,衣服若干得太快,定要叫他起疑,但明目綾只一截布條,干得快一些,應當不礙事。
這般想著,岑雙又一次靠了過去,這次他沒有猶豫,直接將仙君的頭抬起,幫人解開了那條半濕不干的白綾。
他一手握著明目綾,另一只手點在白綾之上,指尖熒光微閃,白綾便徹底干了。
岑雙看著手中干透了的明目綾,唇角彎彎,正要給人原模原樣地系回去,卻不料剛伸出手,垂眸便見到那人銀白的睫毛輕顫了幾下。
不待他有所反應,那一雙他從未見過,只在原書中有過描述的眼眸便睜開了。
那果然是一雙銀中帶灰的淺色眼眸,只是這樣的灰,并不像與生俱來,更像是被誰抽去了原本的顏色,只留下了這樣毫無光澤的灰。
摘下明目綾的仙君,便什么都看不見了。對方自然也在第一時間門察覺到了這點,所以下意識抬起手,觸上了眼角,在什么都沒有摸到后微微一愣,將手放下,撐在身后,直至坐直身子,才側了側臉,遲疑喚道“岑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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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
雙下意識點頭,點完了,才想起這人現在什么都看不見,便道“是我,我方才見它濕透了,便想著你系著應當不舒服,才解了下來。”
“原來如此,”清音輕輕點頭,頓了頓,忽然道,“只是,我身上衣服好像也濕透了,為何不解”
岑雙覺得他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傻,因為他下意識道了聲“啊”
明明什么都看不見,卻好像能猜到岑雙現下的表情一樣,清音唇角微微彎起,道“與你說玩笑話罷了那么,可否勞煩你重新為我系上白綾”
岑雙頭重腳輕地挪了過去,雙手打滑地給人綁好明目綾,心不在焉地系了個蝴蝶結,便迅速挪了回來,指頭在袖子里敲來敲去,好半響,也沒聽到對方詢問些什么,就連他們坐著的竹筏從何而來都沒有問。
仙君不問,岑雙卻不能不說,所以他用對方昏迷的時間門想出的好借口,慢吞吞地開了口“我生性怕水,一碰到水便呼吸不暢,方才在水里便是如此,并不是很清醒,如有冒犯,我”
清音等了半響,沒等到他下半句,便笑了下,輕聲道“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岑雙扭過頭看他。
清音又道“我沒有怪你,也不會怪你。”
這么說,仙君方才吐血不是因為被他強吻氣到了
岑雙的身子也轉了過來,端詳了他一會兒,問道“那你方才是怎么了”
清音大約明白他詢問的是吐血一事,所以他的手下意識撫上胸口,沉吟片刻,道了句“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