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城建于妖蹤密林之旁,古樹同樣不少,更有一條寬闊河流貫穿整座妖城,因此生活在這里的半妖,大多會按照自己的生活習性來建造居室,以妖皇起居的郁離宮為例,便是建造于忘憂城那一片最古老的林木之上。
少年大抵是第一次踏足這樣的宮殿,所以心中好奇,坐不住,站不好,東看看,西瞧瞧,偶爾還探出手,撥動一下窗外的枝葉。
岑雙在外面看了他一會兒,才袖手走了進去,但那少年也不知看什么看到走神,并未發覺岑雙的到來,所以岑雙來到他身后,含笑道出“小王爺在看什么”這句話后,容儀明顯被嚇了一跳。
他聽到岑雙的聲音,反應十分大地轉過身,險些將身側花瓶撞倒,瞧來略顯心虛,大抵是為了掩蓋這種心虛,他急切又傲慢地道“孤能看什么,就你這小地方,連我梅雪宮仙侍住的地方都不如,也能入孤的眼”
這句話說完,他也終于站穩,抬眸看向岑雙。
岑雙笑了笑,沒有回他,也沒有上座,手上掐了個法訣,化出一套適合接待貴客的桌椅,對容儀道了聲“坐”,自己也坐下去,為對方倒了一杯茶后,才不急不緩道“我也覺得稀奇,梅雪宮小王爺的貴腳,今日怎么踏到我妖域來了”
容儀并不急著坐,也沒有回答岑雙的問題,反而直勾勾看著岑雙的臉,半響,在岑雙疑惑的眼神中略顯玩味地道“你是特意變成這樣過來見孤的”
岑雙給自己倒茶的動作頓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
他現在用的面容,還是當初去冥府用的那張,這幾個月就沒有換過,過來見容小王爺的時候也忘了變一下,也難怪小王爺這副表情,再看容小王爺,每次見到他都要點一點那張遍布蛇鱗的面孔,想來十分喜愛之,他沒有變化成那個樣子過來見小王爺,實在有失待客之道。
失禮,太失禮了。
容小王爺雙手抱臂,露出一個不屑的表情,唇角卻止不住彎了再彎,若他此時將狐尾現行,只怕九條都高高立起了,偏偏說話還是一副驕橫的態度,道“雖然比你上次在水鏡里化的那副面孔,稍能入眼些許,但也不過如此,孤什么美人沒見過,你以為變成這樣,孤就會”
戛然而止。
岑雙用那張亮度極高的鱗片臉正正對著容儀,沖他揚了揚手,笑瞇瞇道“小王爺說得極是,來,喝茶。”
容儀被反光的鱗片閃到了眼睛,不堪忍受地挪開了臉,過了一會兒挪了回來,眼睛剛落到岑雙臉上,嘴角便抽了一下,再不肯看他一眼,冷哼了聲,一撩下擺坐了過去,端起茶作勢要喝,卻又突然頓住了。
他道“岑雙,你就這么喜歡和孤對著干”
岑雙“”
容儀道“之前在水月鏡花,你便總是與孤作對,孤說一句話,你就要說兩句,孤說要往東邊走,你一定會走西邊,孤那時看上了那個叫赫連清音的仙君,你便故意往他身邊湊,呵如今的仙道大會也是,分明和孤定
下了仙道大會再戰之約,到頭來卻反悔不干,非要用這種手段讓孤看到你是罷,岑雙,你真幼稚。”
“”
容儀等了許久,都未曾等到岑雙說話,這樣的寂靜之中,唯有林間鳥兒有一下沒一下地鳴叫,狐貍聽不懂鳥語,也沒心思去分辨它們在鳥叫些什么,目光動了動,終是往岑雙那邊看去,這一看,便撞進岑雙古怪的視線里。
岑雙一句話也沒說,可他那一雙腦門上的蛇眼卻好似什么都說了,如此古怪視線,搭配著窗外鳥鳴,便導致原本氣場十足的容小王爺,逐漸不自信起來,沒忍住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摸完了才反應過來,瞪了岑雙一眼。
犟著個臉道“你看什么,怎么不說話,是心虛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