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昏過去前,岑雙的識海中忽然出現了這么個念頭,極其強烈的念頭,讓他在夢中也不得安寧,又他蘇醒之后,催促著他爬起來,離開太子宮,離開天宮,去往魔淵。
去魔淵,跳熔爐。
岑雙沒有覺得這個念頭有哪里不對勁,絕望與怨恨的強烈情緒讓他無比認同此時出現的念頭,一時都沒有發現太子宮比往日還要安靜,也不顧仙侍的阻攔,撐著支離破碎的身體,著急忙慌地往外走。
他急著去魔淵死一死。
只是走出太子宮沒多遠,就撞見了鳳嬈公主。
著急去死的岑雙就像被被血肉吸引的兇獸,霎時間轉換了前行的方向,三步并做二步堵住對方的去路,渾然忘了對方與他的關系,也沒有半點憐惜的心情,揪著對方的衣襟便開始惡狠狠地逼問,責問對方為何要陷害他。
因他傷著了喉嚨,神識也不是很清明,所以說話顛三倒四,但他相信,將他害成這個樣子的鳳嬈絕不會聽不懂。
鳳嬈大抵是聽懂了,所以驚恐呆滯地站在原地,半響反應不過來,還是身邊的仙侍合力將岑雙拉開,再將他重重推到地上,仙侍們護在鳳嬈身前,指著岑雙罵道“哪來的連話都說不干凈的小雜種,膽敢襲擊公主,活膩了嗎快來人,將他拖下去”
岑雙的兩只耳朵雖然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但仙侍的話,他還是能聽清的,尤其是那兩個字,無比清晰地砸在他識海里。
雜種。
于是這些沒有認出岑雙的仙侍,清楚看到那個坐在地上的焦黑影子霍然抬頭,直勾勾盯著他們,而對方的眼眸,似乎一閃而過一道猩紅,紅得滴血,詭譎邪異,但因為那道紅光消失得太快,仙人們并沒有注意到。
他們只覺得四肢的骨頭似乎一瞬間被什么東西敲碎了,扭曲著臉倒了一地,想掙扎卻無力反抗,眼睜睜看著對方出現在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鳳嬈公主面前,單手掐著鳳嬈的脖子舉了起來,那纖細的脖頸,好似下一刻就要斷在這惡鬼手中
仙侍們正準備合力施法制服那道焦黑身影,卻在指骨掙動之間,敏銳地察覺到一道卷裹著極強法力的勁風朝這邊打來,正正擊在那道焦黑身影身上,叫他遠遠飛了出去,重重砸在太子宮前的梧桐樹上,又從上面滑落下來。
岑雙一口接一口地嘔血,沒完
沒了的咳嗽讓他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咳出來了,但他好似完全不在乎,隨意地拿袖子擦了擦嘴巴,又緩了會兒,等恢復了少許力氣,才搖搖晃晃地坐直身子,抬眸看著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的鳳泱太子。
鳳嬈公主,還有滿地的仙侍都不見了,大抵是被對方的人送到靈仁殿去了,而對方還留在這里,想來是要和自己算賬。
是了,他剛剛差點殺了這人的妹妹,他是該找自己算賬。
想著想著,竟是笑了。
就在這時,他的聽覺也恢復了少許,讓他終于能聽到對方的聲音了。
他聽到鳳泱太子用輕到發飄的聲音絮絮道“你從來喜歡與小嬈比,我不知道你在比什么,又為何厭她至此,她也是你的妹妹啊岑雙你知道嗎,你想害她,她卻不怨你,還來找我,求我去救你,父帝母后都瞞著我,是她,是她跑來告訴我,你要死了,岑雙,是她告訴我可我終究是不該去救你的,你還不如就死在散靈塔。
“我真后悔,早知你變成這個樣子我真后悔你為什么要來天宮呢你為什么要來岑雙,你若是不來,父帝母后會永遠恩愛幸福下去,小嬈也不會變成今日這樣,我也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