邈然不可觸及。
岑雙眸光微動,轉而觀察起這人穿著的長袍這長袍實在是白,白得像是落在湖心的雪,上面的繡圖也是白的,但因為顏色是稍有不同的銀白,所以只要仔細分辨,便能認出這幅由銀絲繡成的圖案乃是六棱雪花圖,而這,大抵就是七相中的“雪相”標識。
除此之外,這件兜帽長袍斗篷顯然還有改換聲線、隱匿氣息等妙用,至少岑雙這么看著,完全看不出斗篷下的人究竟是仙還是妖,也無法根據對方的聲音,乃至于呼吸起伏頻率,去推測對方是否曾是他遇見過的人。
岑雙的目光一路往上,落到對方垂帽落下的陰影處,在那里停頓了許久。
被觀察的人好似沒有發現蘊含在其中的深思,手上動作未停,輕描淡寫地在岑雙額心落下一個法印,撥動著自岑雙額心飄出的絲縷熒光,自始至終,都無半點多余的波瀾。
岑雙忽然道“相君的身子可好些了”
“什么”大約沒想到岑雙會這樣說,所以斗篷下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疑惑。
岑雙道“我隱約記得,陷入昏迷之前,似乎看到相君這一身白袍染上了血跡,便想著相君是否受我連累,被秘法反噬,若真如此,我真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雪相君靜了靜,淡淡道“你看錯了。”
岑雙的目光這才從那一處陰影離開,作勢將眼前人一塵不染的白袍細看一遍,微微笑道“確實是我看錯了,相君莫要見怪。”
雪相君不置可否,探尋的手收了回去。
岑雙便動了動身子,支著下頜道“相君難道就沒有什么話要對我說么”
雪相君剛給岑雙檢查完靈臺,自然是有話要說的,比如他說岑雙的靈臺恢復得很好,再修養兩日就能讓靈臺上的切痕徹底復原,又比如他說岑雙如今法力損耗一空,切忌思勞過度,應當專心修身養神,再比如他列出了好幾味藥材名,囑咐岑雙離開魔淵后可以尋來配成靈藥服下,以療養岑雙靈臺中的舊傷
岑雙自是一一笑著應下,又連連謝過,只在最后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徐徐道“我還以為,相君會有話托我轉交給天帝陛下呢。”
不料他這句話之后,面前的雪相君靜默了片刻,竟道出了一句讓岑雙頗為意外的話“該有的警示,我此前已寫在信中,呈于天帝案前,其他的事,我也無甚可說的了。”
岑雙確實意外,因為從剛才
短短幾句話中,他能看出這位雪相君明顯不想談論太多與自身有關的事,所以,即使自己試探著詢問起對方的立場,他也沒想過對方會說得這般直白,甚至還坦然地將傳信一事告訴了他。
原來,那個將魔淵內亂,三位相君叛變,潛入天上人間收集三大神器,籌謀放出滅世浩劫等事情告訴天帝的人,就是雪相君。
更確切地說,是一向置身事外,不參與魔淵內斗的雪相君,表面上仍然是中立的姿態,實際上卻隱姓埋名,帶著浩劫將至的消息踏足人間,一邊尋找機會給天帝傳信,一邊查找叛變的幾位相君在天上人間的真實身份,以此來阻止他們的謀劃。
想當然的,那幾位相君絕不是什么善茬,否則雪相君不至于連真實身份都要瞞得這樣緊,連天帝都無法根據他的信件追溯到他的存在。
只怕他防的也并非天帝,而是可能潛伏在天帝身邊的相君或者相君下屬,至于那幾位相君,定然也在近些時日識破了雪相君留在雪靈湖的假象,所以才會在仙道大會這樣的人盡皆知的日子,設計逼迫對方現身。
甚至,岑雙覺得,在那幾位叛變的相君中,已經有人猜到了雪相君在天上人間的身份,所以他們絕不只是逼雪相君現身這么簡單,更大的可能,是那位心有疑慮的相君,借著搶奪浮世鑒的機會,順便確認他懷疑的對象,究竟是否為雪相君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