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蕖君留下,身為他好友的重柳自然也隨之留下,于是岑雙便與清音一道,仗著這些來自過去的投影看不見他們,大搖大擺地跟上天宮,一路跟到了散靈塔里。
期間岑雙實在算不得自在地瞧了清音好幾眼,直將人的目光引了過來,才裝作不經意地環顧四周,輕悄悄道“清音不去旁處看看么”
清音道“我陪著你。”
因他在說完這句話后,目光又落回到那個衣衫襤褸渾身是傷的少年上,岑雙一時便有些把握不住,仙君口中的這句“陪著”,是指現在的自己,還是過去的自己。盡管這二者并不沖突,因為他們很長一段時間都會留在這里。
只是,直到少年破塔而逃,他們也沒能看見那只邪物,倒是在等待的過程中,因鳳泱突發奇想的探監行為,讓他意外確定了一件早有猜測的事。
那時岑雙被寒冰鐵索綁縛在鎮妖架上,隔著一層水波似的結界,
一雙青段白底長靴便這樣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眼前。
岑雙索性將眼睛閉上了。
來人似乎被他這個樣子氣著了,呼吸明顯一重,自己在一邊平復了好一會兒,才能較為冷靜地對岑雙開口“小雙,我只再問你一次,水蕓城的事,當真是你做下的”
岑雙沒有理他。
鳳泱靜了片刻,再次開口時,語氣中已染上無法掩飾的疲憊“原本我想著,過些時日,只要再過幾日,等父帝從仙羽宮回來,等我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就去人間接你,我想著,往后有我護著你,便沒人能再欺負你,可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岑雙仍舊沒有回答他。
鳳泱繼續道“你可知你這樣做,害了多少條性命,會造成多惡劣的結果,又辜負了多少人的心意你可知前陣子,欒語頂著多大的壓力才為你翻了案,重重懲處了那幾個栽贓陷害你的仙官,因為這件事,父帝還與母后大吵”
“所以呢”
鳳泱道“什么”
岑雙嗤笑一聲,終于抬起了腦袋。他的面具早在之前的混亂中不知去向,一張遍布傷痕且不少部位幾乎扭曲,只一眼都讓人覺得觸目驚心的臉就這么直直暴露在人前,可他似乎已經全無所謂,在這些人眼中他現如今究竟成了什么樣都已經無所謂。
他道“翻案了,所以天上人間有幾個人知道仙君岑雙是被冤枉的,那幾個仙官又是為什么受罰,真正盜竊天后畫像的正是她的寶貝女兒,幾個人知道”
鳳泱默然片刻,才緩緩道“原本,這些事的確一早就該公之于眾,父帝也是這個意思,但母后不愿小嬈被污名所擾但你放心,此事你既然受了委屈,天宮必會給你一個交代,只是你當年私煉去疾丸,畢竟確有其事,這五百年”
“不必了。”岑雙又將頭垂了下去,淡淡道,“還有你剛剛問的,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是我,就是我做的。”
鳳泱無言。
岑雙閉著眼睛,嘴角似勾非勾,仍舊是那種能把人氣死的口氣“你們從沒聽說過惡妖別枝么不應該啊,就算之前沒聽說,這一次后應該也知道了吧,知道他在人間為非作歹橫行霸道,不知禍害了多少凡人,所以你應該知道,對我而言,一個水蕓城根本不算什么。”
鳳泱道“為什么”
岑雙道“太子殿下,你是糊涂了嗎,幾時人間惡妖殺人,還需要理由了”
“我是問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鳳泱出離憤怒了,“不過是五百年沒有看著你,也就是五百年而已,岑雙,你怎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看看你現在是什么樣子”
岑雙道“說得五百年前我們很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