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雙覺得仙君抱著他的力道似乎大了些。
但也可能是他法力消耗太大,生出錯覺了,因為下一瞬,對方就松開了手,將他放了下去。
岑雙也將一雙爪子收了回來,緩緩塞到袖子里,輕輕咳了一聲,若無其事地轉動腦袋,似乎忙著打量四周的環境,等打量到那柄滾來滾去的銀劍時,他聽到仙君道“方才怎么不躲開”
他倒是想,奈何仙君反應太快,而他即使察覺到了那道直沖他而來的仙法,以他現在的法力,也是躲不開的,還被人輕而易舉戳破偽裝。
岑雙便笑著道“清音這般厲害,我哪里是清音的對手。”
清音卻看入他眼底,輕聲問“怎么了”
岑雙的笑容便一點點落了下去。
其實也沒怎么,就是那時他從青婳的魘境離開,入目就是法陣崩裂,水床上的肉身逐漸變得透明,被強行聚合的半數元神寸寸碎裂的畫面。
雖然早在魘境中就預料到了這個結局,可真正見到,岑雙還是很受不了,所以他學著綾綃帝君之前的樣子,一身法力不要錢一樣往陣眼送去,直到法力消耗殆盡,他又赤紅著眼去解手上的竹葉青,還沒解開,就被綾綃帝君按了回去。
“沒用的,”綾綃帝君道,“我在這里折騰了快一萬年,她也沒有好轉一點,你就是用你那功法將自己燒死了,你娘也回不來了。”
岑雙將他推開,一言不發,又要去解,卻在最后被對方一句話堵得停下了動作“之前能留下你娘,是因為她有心配合,她唯一的心愿便是能見你一面,如今她心愿已結,自然不愿繼續痛苦下去了。”
綾綃帝君看著水床上隨著法陣崩壞而一點點消散的人,唇角動了動,似乎想笑,終是沒笑出來,面無表情地道“她自幼嬌生慣養,在仙羽宮有她那個姐姐縱著,出了仙羽宮有我護著,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未吃過苦頭的人,哪里能受得住聚魂之苦,而她素來又是個只顧自己開心的人,她只要自己解脫,才不會管活著的人怎么想。”
“她從來都是這樣,從來不會在意別人的想法,”綾綃帝君道,“當年她姐姐前腳下凡,她后腳就跟下去了,因著她姐姐歷劫那一世轉世成了凡人,而凡人的名冊歸天宮管,她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人,便干脆在人間胡鬧起來,還給自己找了個玩伴。
“一個玩伴,盡管特殊一些,也沒有特殊到哪里,臨到頭時,也只能在無知無覺的睡夢之中被封印了所有記憶,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也許在你娘看來,
這還是為了她那個玩伴好她為人好的方式,就是將自己的想法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強加在他人之上。”
岑雙知之甚少,只聽綾綃帝君的說辭,再從對方的角度出發,確實有些道理,但是
“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您說的那個人,也許就是您如今最討厭的天帝陛下。”岑雙道。
綾綃帝君似乎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所以他的面色明顯變了好幾下,最后一連“好”了三聲,寒聲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說當年怎么每次天帝去仙羽宮找她姐姐,她都要跑來天冥海閉關,后來天帝與她姐姐定下婚期,她又不知跑去哪里說什么要尋求突破,明明那么在乎她姐姐,卻有了天帝的孩子
“不過是別人喜歡她時她不以為意,等旁人什么都忘了去喜歡別人了,她又開始在意了,后悔了,哈,倒是她的作風。”
倒未必是后悔,也未必之前就不在意。
在這件事上比綾綃帝君知道得多一些的岑雙大致能夠猜到,他娘在凡間時肯定是清楚自己動心了的,正因為清楚,才要他忘了她,因為她不久后就要死了,而他只是一個凡人,幫不了她什么,不如逍遙片刻,相忘人間,也省得生離死別一起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