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數騎踏破了雪景,直入縣城大門,一路回到趙府,秦飛揮手將那銀錢賞給了阿大阿二,便命其退下,自己則是繃著一張臉,大步回了房間,屏退下人,反手將門關鎖,方才呼出口氣,輕聲道:
“師父,您出來吧。”
隱隱似乎有一聲嘆息聲響起,老道士如鬼魅般再度出現在他身旁,道:
“老道只是教給你一些基礎的入門功法,你不必這樣。”
秦飛卻只低垂了眉目,并不回答,玄城子無奈嘆息一聲,道:
“數年不見,你還是如此倔強。”
少年眼中浮現了些懷念,并不答話,反問道:
“師父您為什么會突然回來……還代替影衛守在了我的身邊。”
“這次打算呆多久,干脆不走了罷?”
玄誠子搖頭,此地無人,他也無須擔心少年在下人前失了威嚴,抬手毫不客氣地輕輕敲在秦飛額頭,道:
“癡兒!”
“我所修功法,唯游于名山大川,吐納浩蕩天地之氣象,方可以識龍虎,乃配坎離,辨清濁,以求破關上三品,又豈能在一地久住?你小子,要壞我道行不成?”
少年抬手摸了摸額頭,臉上露出笑容來,和之前神色清淡的模樣截然不同,滿滿都是少年意氣,卻又讓老道士心里頭堵得慌,別過眼不去看。
秦飛之前呵斥趙修杰心無溝壑,行為舉止又是老練又是穩重的,任誰見了不得要夸上一句。
可他是不是也忘掉了,他自己也就是個十四歲的娃娃啊……
尋常人家十三四歲的少年,誰還管什么心有溝壑?進退有節?該哭哭該笑笑,再捉弄捉弄喜歡的小姑娘,別提多自在,若在富貴人家里,闖出潑天的禍事來讓老爹擦屁股,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老道越想心里頭越難受,莫名升起了拎著那把滿是豁口的太和劍,去天河郡走一遭子的念頭,摸了摸嘴角,道:
“老道不過云游于此,這忘仙郡中道門分支云中觀觀主,喚作空道人,算是我的好友,左右無事便越過那山脈,從天陽郡過來尋他喝杯酒,路過此地時候發現了那守在你娘身邊的兵家女將,便得知你也在這里。”
“這想著吧……也有幾年沒見你了,便和她說了下,讓我代替影衛陪你一日,嗯,她也很配合。”
“一看你果然長大了些,也更結實了,不錯,不錯。”
一邊說著,一邊又如小時候那樣伸手揉了揉少年頭發,秦飛瞇起眼睛,嘴角微微勾起,又偏因為聽得師父說自己長大了,想要遏制住笑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看上去模樣有多滑稽好笑,可老道士卻根本笑不出來,只是越發心疼。
他甚至于開始有些懷疑,當年放棄秦飛,為了尋求突破之法離開天河郡,游走于大秦天下,是不是錯了。
他生性瀟灑,不愿意讓氣氛沉悶,便主動開口講解這數年來經歷的趣事,少年安靜聽著,說著說著,卻又不自覺在每一件經歷之后加上了有意無意的勸導訓誡,一轉眼便談了一二個時辰,直到下人壯著膽子過來敲門,方知道要到晚膳飯點。
秦飛冷聲讓送到房里來,那下人松了口氣退下,片刻就上了滿滿一桌子菜,五菜一湯,各有藥材添入,有益修行,并上了一壺忘仙特有的佳釀,位列北方十七郡醇厚第一。
就連王安風的腌菜,都拿了一個白玉碗盛了,放在中央,看上去增色了不少,師徒二人一邊吃些酒菜,一便繼續方才的交談,老人咽了口酒,看著那腌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