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跟你的離伯學習武功,但是同時,原本用于懲罰的時間,你要與我學劍。”
“學劍?”
少年微微一怔,而那文士右手袖袍一拂,身旁出現一柄木劍,連鞘沖天而起,繼而筆直落在了王安風身前,雖是木劍,卻隱有鋒銳,震顫不已,木劍落下,騰起了一層氣浪,橫掃四方,掀地少年衣擺掃動。
“拔出來。”
冷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王安風點了點頭,抬手握住劍柄,緩緩拔出,鞘內劍成八面,相較于尋常劍器少了三分輕靈,卻多出了許多的端莊厚重,如儒門君子行于列國,方正威嚴,劍刃由兩度弧曲而伸,入鞘則樸實無華,出鞘則可見鋒芒。
王安風一看便有三分喜歡,持劍朝著背對著他的文士深深一禮,道:
“多謝先生賜劍。”
文士頷首,指著身邊青石,道:
“過來。”
王安風點了點頭,持劍走過去,身旁文士并不看他,只是淡漠地俯視著山間云霧,道:
“你可知劍?”
王安風小心回答道:
“不知……”
文士嗤笑一聲,道:
“果不其然,依舊愚鈍。”
“便站在這里,看著遠處云霧變化,復告知于我。”
“另這柄木劍,你自此刻起需劍不離身,每日修行之時,便以劍橫放膝上,出則負劍而行,睡則抱劍同眠。”
王安風點頭答應下來,繼而便按照贏先生所說,盤坐在青石之上,看著遠處云霧變化,可是云霧翻騰變化,更兼極遠,又如何看得清楚?
一日下來,只是落了個雙眼酸痛,文士看他一眼,冷笑道:
“你不必說話了,看你模樣便知一無所獲。”
袖袍拂過石桌,桌上出現了三個瓷瓶,道:
“回去以后,將藥敷在雙眼穴位之上。”
“明日繼續。”
“……是。”
王安風今日先是回了一次大涼村,又將忘記攜帶的藥材之類,重新帶回少林寺中,交給吳長青,才回了家中。
躺在床上,只覺得雙目越發脹痛,敷了藥膏之后,清涼和灼熱不住輪轉,在床上難受了許久方才沉沉睡去,第二日,雙目紅腫,將離伯都嚇了一大跳。
接下來一連數日,王安風都花大量的時間,在遠觀云霧之上,雙眼灼熱不退,贏先生偶然會告知他內力如何運處,可以稍微護住目力。一連數日之后,那種難以忍受的灼熱越演越烈,因為脫去了束縛,他此時在銅人巷中已經連敗了數名對手。
可贏先生還是不傳他劍術。
離伯則是窩在了自己房中,也已經數日不曾見過。
時日漸過。
大寒為中者,上形于小寒,故謂之大,寒氣之逆極,故謂大寒。
一年最后的節氣終于到來,雖說是大寒,但事實上氣溫已經回暖,不如小寒時候嚴酷迫人,只剩下十數天便是年節,那種洋溢著的喜慶已經蔓延到了大涼村這個小地方,人們臉上的笑容也越發地多了起來。
王安風雙目的灼熱也越發嚴重。
甚至難受到他白天根本不愿意出門的程度,唯有黑暗能夠讓他的雙目感受到些微的舒服。
而就在大寒的這一日午后,數匹健馬直奔入了大涼村中,為首的是一位眉目清淡的白衫少年,入村之后,便熟門熟路,徑直朝著王安風家中而來,令兩名侍從守在門外,秦飛拍馬落下,微整衣冠,高聲道:
“秦飛貿然來訪,王兄可在?”
沉默了數息之后,門內傳來了少年略有些疲憊的聲音,道:
“是秦兄,稍等……”
吱呀輕響,木門被人輕輕推開,王安風出現在了秦飛視線之中,眉目如常,儀態溫和,只是雙目閉合,輕笑道:
“秦兄,請進來說話吧……”
秦飛心中微有好奇,礙于禮數不便發問,微微頷首,跟著王安風進了屋內,卻因門窗緊閉,不點燈燭而漆黑一片,好奇笑道:
“王兄,方才是在休息嗎……”
王安風微微一怔,隨即便想到了此時情況,臉含歉意道:
“抱歉……是我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