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靖的面容變得柔和許多,嘴角微微勾起,顯出一絲安靜的微笑,上面有時間留下的痕跡,帶著緬懷過去的神情,恍然回過神來,看到王安風正好奇看著他,出于掩飾之心,本能地咀嚼了下嘴里的食物,隨即……
男子的身軀瞬間僵硬,那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再度強烈起來,原本鄭重下來的面龐瞬間仿佛挨了幾拳,一陣扭曲。
這該死的咸菜!
也和當年一樣……
眼眶微微發紅,卻自心中升起一種昂首狂笑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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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風郡城。
學宮外七百米處,客棧。
時日漸入隆冬,天氣轉寒,常人早就已經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如同個粽子一般,可厲老三卻只穿了一身毛質背心,露出兩條鋼筋般粗壯的臂膀來,肌肉賁起,因為剛剛演練了一套刀法的緣故,出了些汗水,隆冬天氣里,還散出了白氣。
這雙臂膀,右臂明顯要比左臂粗大一圈,是顯而易見的刀客,右手里握著一柄大秦橫刀,刀柄和旁邊刀鞘的吞口都摩地一片光滑,原本有些刺目的金屬色澤經歷許久時間的摩擦,褪去了銳利,留下的是溫潤柔和的光彩。
厲老三擰起眉毛,看著天空怔然出神。
夢月雪自前日來了扶風郡城之后,整個人就如同魔怔了般,每日里只睡極短的時間,除去照料依舊沉睡不醒的川連之外,所有的時間都花費在了學宮風字樓的典籍當中,整個人日漸消瘦,雙眸卻越發明亮。
他一向不喜歡那些出身富貴的女子,覺得嬌貴地厲害,碰一條傷口都要叫喚上半天,根本吃不得苦,雖然在公孫靖看來,那些小姑娘還看不上他,哪里輪得到他如何去埋汰人家,可即便如此,他厲老三也不喜歡。
夢月雪卻是個例外。
想了想那漸漸消瘦的少女,而川連還在床上躺著,厲老三心里有些發堵,覺得這真他娘的不是什么好活兒,他喜歡爽利,喜歡直來直去,付出心血肯定會得到結果的事情,所以他喜歡軍隊,喜歡練武。
這種付出不知多少心血,最終卻很有可能毫無意義的事情。
他只要想想,都覺得心里堵得厲害。
可這世上,太多事情都是這個樣子。
手中橫刀重重劈斬了下,掀起凌厲的風,刀身靜止住的時候,地面裂開一道微不可查卻真實可見的裂縫,灰塵被氣浪裹挾,自刀鋒兩側蔓延,倒是將這客棧后院的青石板沖擊地頗為干凈。
蠻橫發泄了下心里憋悶,厲老三長長呼出一口濁氣,準備回去沖個涼水澡,解解乏。
正在此時,耳畔突然傳來了飛鷹振翅的聲音,厲老三轉身的動作不由得微頓。
一只展翼約有三米左右的飛鷹在天空中盤旋了幾周,辨認出下方的厲老三,復又輕鳴一聲,斂翅而下,厲老三認出這個是巨鯨幫中聯絡用的鳥兒,神色略有些鄭重,視線自飛鷹爪上綁著的信箋上掠過,心里知道,應該是公孫靖那邊傳來了下一步行動的計劃。
只希望不要命令直接回返。
厲老三心里嘀咕了一聲,順手甩了下汗水,自那飛鷹腿上解下來信箋,展開一看,卻發現不是公孫靖的字跡,想來應當是出自于少主手中,神色更為鄭重了些,仔細看了一遍,雙眸微亮,低低呢喃:
“藥人之毒?!”
厲老三右手握著這信箋,松了口氣,心中郁結之處不由得平緩許多。
這事件疑難雜癥大抵如此,只要知道了名字,想要找到對應的處理方法,就不是甚么難事,輕松之余,卻多少也有些埋怨,不知道王安風為何不在之前就直接告訴夢月雪,讓后者這兩日里受了那么多苦,連他這樣的大老粗都有些看不下去。
“川連老弟,你運氣可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