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之前,身著白衣的少年肩膀受了傷,自己在哭,他卻在笑。
聲音寵溺而溫醇。
“放心。”
“有我在。”
兩年之后,身著勁裝的少女輕輕握著川連手掌,十指相扣,溫聲道:
“師兄……我會陪著你的……”
你若行醫,我便陪你行遍大川,你若想要做個小鎮大夫,也好,我陪你隱居。
“你既去了,我也來陪你……”
柔軟的聲音之中,體內藥師谷嫡傳心法緩緩加速,極速的運轉,帶著體內氣血開始沖擊臟腑,少女蒼白的面龐上,涌現出了不正常的殷紅之色。
………………………………………………
川連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在沙漠里,或者冰原上,重點不是苦寒或者炎熱,而是那種仿佛折磨一般,從未曾斷絕的痛楚。
經歷了多久?
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是往前去走,他好像記得,自己來這里之前,應該是在給兩個孩子治病。
還少一味芙蓉葉,一味火煉草。
自己來了這么久,她們還好嗎?
師妹還好嗎?
好累……好想睡……
屬于川連的意識逐漸消弭,他本來能夠繼續支撐下去,可是剛剛,不知為何,遠比往日里要更為恐怖的痛楚幾乎瞬間將他淹沒掉。
他在沙漠,或是冰原之上。
可這沙漠中似乎長出了枝葉,冰原上有一種血色的花盛放,花瓣如同血絲,仿佛有靈性的活物一般,向上蔓延,將川連的身軀緩緩包裹在其中。
他竟然感覺到了極為舒服的感覺,在歷經了兩年,甚或者意識中二十年的折磨之后,哪怕一絲絲的舒服都足以令任何人沉迷其中,再不愿意醒來。
于是這些血色的花瓣蔓延地越發溫柔。
緩緩攀過川連的手掌,盤上他的胸膛,最終將他的面龐緩緩覆蓋,如同古式武將的覆面戰甲,一點點組合。
川連清亮的雙瞳中,理智依舊在不斷掙扎著,他堅持了兩年之久,從未放棄過,可此時,卻終究逐漸微弱,倒映著彼岸花的顏色,暈染成了一片血色的光輝。
結束了……
川連的意識世界逐漸崩潰,未曾崩潰的部分,則是以驚人的速度被血色的花海占據,形成了一副無人得見的畫面,黑與紅的交錯,詭異卻又妖嬈,這畫面歸于死寂。
可在此時,突然有一絲強烈的震動聲音,在這虛幻的世界當中響起,令彼岸花蔓延的速度微微一頓。
那聲音越發急促。
川連雙眸當中,從未曾有一刻放棄的神采突然再度奮力掙扎了一下,在虛幻與現世的交錯之中,來自于另一個身軀中的心臟在跳動,那聲音和韻律,通過緊緊扣緊的手掌傳遞過來。
少年本已經停滯跳動的心臟,突然微弱地搏動了一下。
擁堵在心臟部分的藥力不知覺被耗去了一絲。
然后,再一絲。
意識海世界當中,川連手掌緩緩抬起,一把抓在了蔓延到自己臉上的彼岸花,五指用力,狠狠地將其拽下來,口鼻不被阻攔,呼吸霎時間通暢許多,川連急促喘息著,面容變換,雙目之中,流光越甚。
他想起來了。
而在這個時候,他意識當中的彼岸花飛快組合,形成了通天蔽日,怪物一般的存在,每一根花瓣都如同血河,在他面前肆意地張牙舞爪。
川連起身,踉蹌了一步,他生性謹慎,先前在扶風城中,面對危險的表現,甚至于還不如夢月雪,此時自然被駭了一大跳,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可才退一步,便又生生止住。
右手抬起。
他能夠感覺到屬于師妹的心臟跳動聲音,臉上的驚怖和遲疑消失,化為了決意。
川連的五指緩緩握合,仿佛也握住了那張手掌。
兩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