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一身棉質的對襟長袍,一雙白底黑鞋,立在那里,仿佛一座巍峨的高山,血液在身體中沸騰,因為年齡而僵硬的肌肉,握著槍柄的手掌,踏在地上的雙腿,緩緩放松,因為逐漸燃起的戰意,而逐漸恢復到了可堪一戰的狀態。
手腕微震,那黑槍似乎察覺到了主人的復蘇,微微嘶鳴著。
王安風深吸了口氣,雙眸中已經是極為鄭重,雙手握槍,腦海當中,曾經和槍客遭遇交手的經驗如流水一般,緩緩流過。
費破岳不出手。
其身上的氣勢便越發地高昂,那種不斷強橫起來的壓迫力,即便是于建木都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逐漸地艱難起來,就像是被撈出水的游魚,窒息感清晰而真實地存在著。
他的眸子落在王安風的身上。
為什么不出手?
他的心中滿是不解。
費破岳看向前方的年輕人,淺灰色的眸子里已滿是贊賞之意。
他很少會如此贊賞一個人。
可這段時間里,卻連連遇到了兩個,一文一武。
他身上的氣息已經攀升至了巔峰,右手握槍,槍鋒微抬,指向左側,老人緩緩開口,道:
“請!”
王安風雙眸平和,眼前老者方才對他并無殺機,他自心中已經明了,占據談府之事,應當還有隱情存在,但是無論有什么隱情在,這一戰,已經是非打不可。
既然要打,便要堂堂正正。
此時老者讓他一招,他深吸口氣,右腳踏前,緩緩落在了地上,右腳皮膚上,浮現出淡金色的流光,以及火焰般的赤色佛文。
金剛般若。
我佛如來。
弟子愿持拿金剛相,斷盡煩惱,肅清妖魔!
咔擦脆響。
王安風腳下地面綻出細密裂縫,這裂縫轉瞬擴大,沛然氣浪當中,他已經借力猛然出現在了費破岳身前。
右足,大腿,腰腹,臂膀,一塊塊肌肉賁起發力,力量不斷累積擴大,如同滔滔而下的江海,沒有絲毫的浪費,仿佛強弓勁弩一般,配合著體內涌動的內力,盡數貫入了手中的重槍當中。
那槍猛然向前,破空聲音有了些許的遲緩。
槍鋒處,空氣微微扭曲。
費破岳腳步一退,手中長槍猛地竄出,揮灑出了數不清的寒芒,宛如夜空,因為極速的緣故,旁觀者幾乎產生了時間變慢的錯覺。
這宛如夜色星空的一幕只是瞬間消失,每一道寒芒都化為了一道槍鋒,如同暴雨一般,精準點在了王安風那柄破空重槍槍鋒之上。
清脆密集的聲音之后,費破岳猛地旋身而轉,手中長槍借助旋轉腰身之力,猛地貫出,筆直地如同劃出的線。
兩柄長槍的槍鋒穩穩點在了一起。
瞬間的死寂。
隨即王安風重槍之上蘊含的恐怖氣浪仿佛撞擊在了厚實的生鐵墻壁之上,朝著兩旁滾滾傾瀉。
于建木朝著后面踉蹌退去,他是個武功不差的武人,可現在幾乎穩不住下盤,一直退到了青墻之上,脊背緊緊貼著那冰冷的墻壁。
那墻壁似乎又震顫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