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嚴大哥你,為什么會突然出了扶風城。”
“我記得你應該是在扶風郡城內刑部任職才對……”
大秦刑部自有嚴密的體系,除非出現了什么特殊情況,否則各地只是管轄下轄的事務,輕易不會離開,按照道理,嚴令此時應該正要到扶風刑部大堂點卯,否則少不得要被克扣薪俸。
嚴令嘆氣一聲,道:
“此事告知你也無妨。”
“扶風周邊縣城里出了件棘手案子,當地縣官做了處理,上報給了郡城,正好由我來審查,只是我這數日發現這案子仍舊有許多問題,似乎沒有上報的那么簡單,所以我打算再去那縣城里看看。”
“當地巡捕應當有些細節未曾注意到。”
大秦以嚴刑律法稱量天下,為了杜絕案件中冤屈之事,但凡量刑規格達到了一定程度的案件,皆要復核,涉及斬首,絞刑之類,甚至于還要上報于天京,由刑部之主親自翻閱卷宗,確定再無遺漏,之后入宮,由天子親自蓋下御章,方才能夠施行。
而嚴令本身官職,就有復核案件的職責。
有權職將這案件打下要求重新審理,或是親自去案發之處調查,顯然青年信不過那一處巡捕的能力,決定親自去查勘現場,不過他既參與了這案件,之后便失去了對這宗案子的復核權力。
說到此時,青年眉頭微微皺起,道:
“這事情本來早些天就應該處理,可是偏生得知了皇長孫巡視至此的消息,又有了許多事情,就只能一直往后拖,直到昨日我翻閱宗卷,才又在原本三處疑點之中發現了些許錯漏。”
“若是這位皇長孫再拖累些時間,恐怕這案子便再也斷不得了。”
王安風聞言神色微變,看向嚴令,道:
“拖累些時間便斷不得了?”
“難道說,是……”
這天下里觸犯刑律的事情不少,但是會因為時間而變得難以斷案,甚至于無法斷案的,唯獨只有一種而已。
嚴令的眉頭緊鎖,微微點頭。
“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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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風郡城。
趁著天色尚早,并無瑣事,李長興換下了一身明黃色錦衣,如同個尋常書生學子一般,穿上了墨色長衫,腰懸玉佩,復又取了柄長劍握在手中,偷偷摸摸翻出了皇室別院的外墻。
落在地上,少年靠在墻壁上,聽得墻內大秦禁衛行走而過時候,身上鎧甲甲葉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音,心臟幾乎要跳出喉嚨,等到那聲音遠遠去了,便自心底深處浮現出了一種自得和驕傲的情緒。
終于,跑出來了……
他抬眸,看著這座逐漸復蘇的雄武城池,心中有一種難言的喜悅。
小心翼翼打探禁衛的換班時間。
用無意的言語影響到大秦禁衛們的護衛強度分布。
再騙過李盛,裝作前些天有些疲累,想要休息一二……
這種種因素匯聚到了一起,才完成了這樣的壯舉,對于一直被牢牢盯著,對于而今不過十一歲大小的少年而言,這已是能讓他挺起胸膛,得意洋洋的驕傲事情,已是往后哪怕挨了罰,被父親關在書房也不會后悔的大事情。
李長興收斂了心中雜念,正了正身上的儒家長衫,手握長劍,走入了人群當中,此時出來,自然是有想要去做的事情,事實上他有許多的事情想要去做,左右看了看,抬手攔下了一駕馬車。
那駕車的是個三十來歲的豪爽漢子,駕車的手段極為高明,拉車的兩匹駑馬穩穩當當地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