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進賢縣張縣尊家的小姑娘自道門回來省親,帶回來一個看上去像是樵夫多過道士,滿嘴胡話的老頭子,一只能生撕了九品武者的異獸黑熊,還有一個肚子里打著某種主意的同齡小道士。
這一次小小姐回家,連張府里的廚子都很高興,雖然張聽云自小就很冷淡,可是生得可愛,如同畫上的人一樣,族里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不喜歡她的。
這一次回來之后,更是變得好親近了許多,見面都會很乖巧地打招呼。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下了凡,成了身邊的人,少了一層仙氣,卻更讓人親近。
看著小姑娘乖巧的模樣,幾個廚娘覺得自己心肝兒都要給化了,然后再看向小姑娘身后十步跟著的‘道童’秦霄,視線也就越發地不善,下意識都握緊了手中的菜刀鍋鏟。
本來打算湊上來套個近乎的秦霄干笑兩聲,很理智地往后挪了挪。
在心里把第十七個計劃畫了條杠。
當飯擺上桌子的時候,張巍然坐在主位上,有妻子,有女兒,很美滿,可院子里還多了頭熊,椅子上有個想要往女兒旁邊湊的臭小子,還有一個沒開席就開始灌酒的糟老頭。
張巍然喝了一口茶,聽到外面仆從被熊嚇出來的尖叫,心中有些悵然。
這院子里罕有這么熱鬧的。
太熱鬧了。
他都有些不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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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風手里握著個大掃帚,站在了破敗的院子里。
他昨日剛剛回來大涼村的時候,也去看了看其他地方,離伯住著的這個院子還是空無一人。
老人走的時候相當瀟灑,連院子都沒有關,成了這兩年村子里孩童的秘密寶地。
若不是王弘義抽空還過來打理一下,這院子里雜草估計會亂長到及腰的程度。
草秋天干枯,冬天又被積壓了大片的雪,現在看上去肯定就滿是荒敗,如果不是在村子里,就要跟個野地里一樣了。
真的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王安風心里嘆息,握著大掃帚,把院子里的積雪都掃到一起,因為積雪和雜草而看上去有些荒敗的院子就逐漸展露出了原本的模樣,恰是王安風記憶中的樣子。
他少年時不知道多少次,在這院子里聽離伯講故事。
講沙場,講天下。
講那光怪陸離,刀光血影,卻又精彩紛呈,引人入勝的江湖。
他現在已經在江湖了。
這院子里卻不見了老人。
王安風從院子門口開始往里面掃,掃得很慢,也很仔細,不肯放過每一處角落。
就像是殺豬的手段一樣,這活計他做起來很熟悉,自小時候起,每年這個時候,都是他來替老人打掃院子。
將最后臺階上掃了干凈,王安風呼出口氣,看著干凈了的院落,定定站著站了許久,悵然若失,嘆息一聲,將手中掃帚靠在一旁,呢喃道:
“該走了……”
背對著那破舊的屋子,少年往前緩步而行。
走了十七步,走下臺階,行過大樹,路過缺了一小塊的石桌,耳畔突然聽到一陣輕微的鼾聲。
就從身后傳來。
王安風的身子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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