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逑。”
離棄道笑罵一句,踏出一步,躍到院落當中站定,右手抬起,五指握合成拳,左手在前,朝著王安風招了招,道:
“來來來,閑人都走了,讓離伯看看你的天雷拳練得如何了。”
“這一月之間恰好有時間,便好好指點一下你。”
“今日早上你在山上那一招雷動八方響是響,可卻不是那樣打的,雷聲大雨點小,打不死人。”
尋常野獸大都懼怕雷霆,王安風今日在山上為了馴服那匹赤色瘦馬的野性,用了天雷拳的招式加以震懾,聲音沉悶連綿。尋常村民或許不以為意,只當作是冬日雷鳴的天象。
創出天雷拳這門武功的離棄道卻無論如何不可能聽錯。
王安風點頭答應,抬手拉開架勢,拳鋒之上有雷勁迸發,離棄道抬手握起腰間酒壺,大口灌了一口,隨手一扔,那酒壺穩穩落在了檐下,晃都沒有晃了一下,老人抬手抹一把嘴,一抬手,大笑道:
“且來!”
“是!”
王安風頷首回應。
便有雷聲沉悶,在這院子里不斷響起。
因為只是兩人切磋,彼此拳腳上蘊含的雷勁只有些微的一絲,沒有弄出特別大的動靜,往遠了些去聽,倒是跟昨天除夕夜里聽到的爆竹聲音有那么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今日大年初一,村中醉酒的居民聽到這聲音,最多以為那里的孩子性子野,大晚上的亂放爆竹,嘴里含含糊糊喝罵兩句,卻并不會真的惱火。
年節是個寬容的節日。
在這個時候,即便是平日里性子再如何潑辣的村中婆娘,也有了長者的寬和,對于孩子一定程度的頑皮只是報以寬容一笑,并不以為意。
所以他們也并不知道,在這村子里偏僻的一處院落中,有兩道雷霆流光,伴隨著拳腳相擊,在不斷地交鋒。
雙拳拳鋒相觸。
雷霆如同電漿一般迸射,打在地面上,形成了焦黑色的痕跡。
僵持數息時間,王安風悶哼一聲,連連后退,腳下踏出裂紋,七步之后才穩住身下,腳下炸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土坑。
離棄道卻如同腳下生根了一般,穩穩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一頭白發狂亂如獅,手掌抬起,想要從腰間摸出酒葫蘆,卻摸了一個空,略有遺憾地抿了抿嘴,抬手朝著王安風招了招手,笑道:
“這一拳不差。”
“勁氣短促剛猛,一觸而收,有了那么幾分味道,再來。”
“是。”
王安風深吸口氣,借以平復了胸膛當中翻騰的氣血,雙拳拳鋒碰撞,形成了肉眼可見的雷霆,踏步,未曾使用自己琢磨出的般若掌掌勢,而是純粹用天雷拳拳路,搶攻而上。
這次是向離伯討教天雷拳,而不是那個四不像的天雷般若。
這一點王安風分得很清,并不愿舍本遂末。
盡管施展出了全身本事,可王安風在離棄道的手下仍舊沒有能夠討得一點好處,他的經驗雖然豐富,但是老人卻也絲毫不差于他,要是論武道上的成就,更是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所謂切磋,完全可以認為是離棄道的單方面喂招。
以其宗師的經驗,牽引王安風的拳勁飛速成長,時間雖然不長,收獲卻極大。
這段時日中,腦海中對于天雷拳的種種構想皆有所領悟,只是那匹赤色瘦馬卻遭遇了數個時辰的折磨。
雷霆的轟鳴聲不斷地在其耳邊乍響。
天見可憐。
對于一匹曾經的野馬而言,這是何等的折磨,簡直堪稱酷刑,就連之后看向王安風的眼神都有幾分不大對勁,帶上了食草類看向肉食掠食者所特有的警惕和戒備。
等到送回少林寺之后,更是連續數日精神不振,連黃豆拌生蛋黃都沒有辦法引起其興趣,吳長青順手往里面塞了一把藥草,那馬也沒吃出什么不同來,直到鴻落羽帶著出去了一趟,才回復了原本秉性。
時日漸過,轉眼已經到了正月十五。
這一夜,忘仙郡雨霖州中有極大的花燈會。
張聽云已等在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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