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靈聲音微頓,然后不知是在得意還是無奈,搖頭嘆息,低聲道:
“我劍出昆侖,邁步過玉虛,東去斬卻雙蛟龍,復歸北海嘯滄溟……”
王安風看著端坐上首似乎后悔無奈,連連搖頭的女子,在和贏先生對自己的評價對比之后,確認后者絕對是在自己面前炫耀,心中哭笑不得,一時無奈。
可祝靈的輩分實在是大,而且也只是在說這件事的開始,他也就只能老老實實呆在下面聽著,至多以無言的沉默,和眼神來表達自己內心那微不足道的小小反抗。
前輩,差不多可以了……
真的可以了。
不知是否是平日里青鋒解上只有些熟面孔,好不容易來了個算是親近些的山外晚輩,祝靈直接無視了王安風無奈的眼神,很是酣暢淋漓得過足了一次炫耀的癮。
也虧得下面是王安風在。
換作在青鋒解上的其余幾名世家弟子,縱然其長輩家世和青鋒解關系不差,她也說不出這些話來。
把徒弟夸得太厲害,被人抱走了,她哭都沒有地方哭去。
這又不是年輕氣盛的時候,難不成還能拎著一把五鳳劍,跨馬下山,演一出娘家搶親的戲碼?
可王安風卻不必她擔心。
而今滿江湖的老老少少都曉得他在年前做出來的大膽事情。
不知道有多少待字閨中的世家女,還有行走江湖的門派女俠們在暗地里憤憤不平,往日里就算是有過什么矛盾,唯獨在這件事情上卻能夠罕見得同仇敵愾。
說是那走卒販漿之徒買菜的時候還要貨比三家,可這個同輩中算是翹楚的青衫劍客,怎得就那般干脆得在風字樓下,把自己給賣了出去?
可說來說去,卻也逃不開你情我愿,終究也只能無奈道上一句木頭腦袋不開竅,白瞎了一身的武功。
祝靈看著站在下首的王安風,只覺得他滿臉和氣的模樣。
看著便覺得好說話,混沒有半點鋒芒之氣,若不是其身上渾厚陽剛的真氣無法忽視。怎么看都覺得應該是在某個私塾里面,一邊看書,一邊無奈看著孩童打鬧的和藹先生才是。
如何能夠做得出那般大膽的事情?
祝靈心中輕笑。
不過,想來那也是這孩子唯一一次大膽罷?且不知道用去了幾年幾月的膽量。
此時恰好看到王安風無奈的模樣,想了想,祝靈意猶未盡得止住了話頭,頓了頓,道:
“此時若論武功,我青鋒解這一輩中已無能出其右者。”
“未來她定然是要執掌五鳳劍,為我一門掌教的。”
“可是,還不夠啊……”
王安風心中重重松了口氣,在這里站了許久,這是終于要開始講正事了,抬眸去看,便見祝靈扶額嘆息,似極煩惱,道:
“玉兒少年時雖然也有過幾次歷練,可那都是跟著門派中長輩在山下兩郡行走過一圈,嘴上說是歷練,其實和踏春無異。”
“江湖經驗極是稚嫩,因心思純凈,所以在出世劍上突飛猛進,一路無阻,可是也因為心思純凈,我才對她實在放心不下。”
說到此處,王安風心中已經明白過來,忍不住腹誹,這三言兩語便能夠講清楚的事情,緣何要講上那許多,看向面前頗為煩惱的祝靈,害怕她又將話題拐到天邊去,干脆直接點出了核心,輕聲道:
“前輩是想要,讓宮女俠和晚輩同行?”
“只要宮女俠不反悔,晚輩倒是沒所謂……”
祝靈眸子微亮,撫掌笑道:
“果然豪爽,和風字樓下面的腐儒不同。”
“既然如此,那么再加上兩名弟子,想來也不是什么問題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