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杰聞言饒有興趣道:
“是用了新的法子判斷勝負?如此倒是新鮮。”
“不知是什么樣的法子?”
高振海笑道:“只是區區在下一點拙見,鐘公子覺得不錯,便拿來問問諸位的意見。”
尉遲杰瞇了瞇眼睛,笑道:
“哦,原來是高兄弟的想法,那自然應該是不錯。”
“我本就是過來湊個熱鬧,自然沒有什么意見,一切全聽高兄弟所說。”
高振海笑了笑,似乎對這個回答早有預料,又看向王安風,笑問道:“那達業兄……”
王安風搖了搖頭,淡淡道:
“我只是陪著他們來而已,高兄大可以不必管我。”
“那如何使得。”
高振海正嘗試將自身謀劃變為事實的時候,那位清貴的文家公子已下了馬,旁邊早已經有人接下外面衣袍,蓋在了青石上。
那位文家少爺端坐其上,把玩著手中折扇。
穿一身白衣,玉冠束發,旁邊鶯鶯燕燕,看上去不似是出來射獵,倒像是攜美同游,踏青賞景,旁邊仆役隨身帶了美酒玉樽,跪在地上為其斟酒。
文玉澤抬手把玩玉盞,神色從容。
身份不同,看事情的視角也就截然不同。
于此事上,高振海等人想著的是要如何才能夠好好給自己團體中的一員出一口氣。最多只是想著,如何能提醒一下遠在天京城的梅家御使大夫,借以提高自己在諸多長輩心中的評價看法。
文玉澤不然,他本就出身于天下間第一等的世家大族當中,沒有辦法比擬四大世家,卻也不差多少,皇朝天子輪流轉,可是世家門閥卻如水流石不轉的那塊巍峨青石,千年間不曾倒下,根深蒂固。
他文家祖上曾經也有過權傾一代的名相大將,而今家主不如先祖精彩絕艷,也是三品光祿大夫,是朝廷中難得的清貴身份,與上柱國中兩位交好。
其中一位姓氏為蘇,同樣以滅六國大戰中的軍功封侯,而今在上柱國官位之外,還領大秦三品將軍位,掌控十八路鐵騎之一,素來與尉遲一脈不合。
他先前曾聽父親說過,當今圣上雄心壯志,似乎有意要動天下門閥世家。
雖說天下世家,便如同軍中一字長蛇陣,擊首則尾應,擊尾則首應。千年以降,不知道多少帝王曾有這心思,卻只是讓門閥聯系越發緊密。
可當今不同于往日,國力之盛難當,皇室既然有此心思,他們自然要尋求自保。
聽說先前,蘇柱國的愛子曾經被尉遲杰仗勢所辱,雙方早已經勢如水火,若能借此機會,將其廢掉,或者……
驚世駭俗的念頭在文玉澤心中一閃而過。
他抬手飲酒,神色依舊清貴。
王安風抬眸,察覺到那一絲似有若無的殺機,面上沒有任何的異樣變化,重又收回目光,就像是個木訥的青年。
高振海所謂新的比試法子,說是將踏青閑適和射獵相結合,至于理由,說是若彼此分開,一則恐怕有人從獵戶哪里買來了獵物,二來,未能展現射中獵物的英姿。
不若提前準備好大雁飛鷹,原地放飛,眾人原地開弓射獵,以射中者多為勝,這樣一來可以展現風姿,而來也杜絕舞弊,一箭雙雕之計。
等到將這規矩都給眾人大略講過一遍之后,高振海笑道:“射獵飛鳥本就頗難,古有一箭雙雕的美名,而今咱們以大雁射獵,比不得鷹隼飛禽,也算是大禽,壯我大秦武風。”
眾人往日從未曾有過這個玩法,興致頗高,皆手持弓箭,爭奪第一個出手的人,也有人索性開盤聚賭,猜測究竟誰能夠拿得到今日春獵的魁首,氣氛頗為熱烈。
王安風卻興致寥寥,走到離眾人稍有幾步的距離,看著遠處山脈起伏,怔然出身。
神武府,神武府,只是腦海中想想都知道少不得要和官宦世家接觸,今日這短短時間,看尉遲杰虛與委蛇,就已經覺得無趣得緊,遠不如江湖自在。
可是神武府卻不能夠放棄。
這不僅僅是父親的遺憾,也是離伯的遺憾,是他們那一輩的記憶,是爹娘的過去,也同樣是他的責任,他可以放棄許多事情,但是這件事情,容不得放棄。
嘆息一聲,神色回復從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