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風的神色微凝,雙瞳當中神光暗蘊,目力驟提,仔細掃了數遍,仍未能察覺到分毫的異樣之處。
他氣息感應極為敏銳,所見宗師也不止一次,卻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人物,出現時候仿佛一腳踏下千重云霧,威勢煊赫,離開時卻又輕描淡寫,忍不住回身看向鴻落羽,道:
“三師父,她……”
鴻落羽搖頭嘿然笑道:
“不要問,問也不知道。”
“陰陽家自古以來多出方士之流,占卜兇吉是強項,修行到了這一步,就是生出些別異于武道的本領也是正常,至于那血光之災……”
神偷不屑冷笑,道:
“我等能夠走到現在,誰沒有遇到過血光之災?就連那老藥罐,手下沾的血何曾少過了?既然走江湖,左右身旁刀光劍影不才是正常?神神叨叨的老貨,我跟你說,小瘋子,千萬不要管她。”
“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當真遇上了……”
王安風右手撫劍,平靜道:
“拔劍便是。”
鴻落羽撫掌大笑。
往前踏出十三步,天地之間重新歸于明朗,王安風回身去看,卻發現自己和鴻落羽方才走了二十余步的距離,也只是看看走出酒旗之下五步。
酒館掌柜連連嘆息咕噥著說今日生意不好。
兩側人群不說熙熙攘攘,也不在少數。
王安風收回視線。
方才那一片嫩綠色柳葉落在地上,被風卷起,飄落在道路一側小河,泛起淡淡漣漪。
陰陽家……
王安風心中感慨。
諸子百家中,陰陽家不過只是九流十家之一,甚至勢力一直不強,只堪堪與名家這等頗為示弱的流派相仿,竟已經有如此奧妙非凡的仙人手段,那三教之首,又是如何厲害?
據稱陰陽一脈從五百年前別離于道門,先是以道門分支自稱,之后更是分道揚鑣,聲望反倒漸落。
當年諸國紛爭,道門騶衍睹有國者益淫侈,不能尚德,深觀陰陽消息而作怪迂之變,作大圣之篇十余萬言,為當年道門門主推崇。
盛贊其為‘語閎大不經,必先驗小物,推而大之,至于無垠。’‘今以上至黃帝,學者所共術,大并世盛衰,推而遠之,至天地未生,窈冥不可考。’聲望一時隆重,得享百年而終。
其所專研陰陽五行之說,卻于五百年間漸漸為三教吸收兼并,逐漸沒落,當代陰陽家之主是在二十四歲那年接過了金繩玉鎖和那柄兩儀劍,不通武學,卻能夠坐得穩當,可見其人才凋零。
直到二十年前七國亂戰,其以陰陽之術,占吉卜兇,帶著三萬余人橫穿戰場抵達大秦天京城,沒有折損一人,方才聲名大噪,先皇遣人親迎入宮,講述天地五行之術,辯駁群臣,近啞口無言。
后七日間,儒墨道三教有隱于山川世俗者入京,和那為年紀只夠做他們孫女的年輕陰陽家之主辯論七日夜,那位方才二十八歲的女子三戰皆平,天下卻無人敢于小看。
當時與其辯駁的大儒自以為不如,正衣冠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