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奈一笑,抬手彈了下自己的額頭,然后一下子就躺平在地面上,雙臂展開,看著天空中云霧涌動,腦海中對這件事情的感覺越發得清晰。
伸出手來,籠罩在了自己的前方。
陽光投落,在他臉上灑下了一片陰影。
這一次鬧得這么大,江湖上可要熱鬧許多,有求名的,有求利的,有報恩的報仇的,求者甚多,可這許多人,所求不過是他一顆項上人頭,和踏破了文家帶來的轟然震動,要借著這股大風沖天而起。
可是天下之大。
天下之大啊……
王安風的五指一根一根慢慢收回握緊成拳,仿佛在他的前面有著某種眼睛看不到的東西,然后他現在正在將這種東西緊緊地握在手心當中。
天下之大,到時候因神武府這三字重新匯聚的。
又豈止那些沽名釣譽求名求利之輩?!
承君一諾者,不惜己命者。
曾死不旋踵者,念念不忘者。
以天下之大,以江湖之廣,能有幾人?!
遠處傳來大風神武怒喝。
王安風站起身來,怔怔然看著遠處云霧升騰,然后轉身而行,衣襟上掛著的玉牌微微晃動。
他的雙眸平靜緩和。
“我等著。”
宮玉御風而行,卻并沒有徑直遠去,只是在這座山寨更外面些,看了看山川風景,便重新落在了山寨之中,這里本來只是住著**十個五大三粗的匪徒大漢,沒有半個女子。
此時他們的住處,是宮玉帶著林巧芙呂白萍三人以劍伐竹,親自搭建而成,于這寨子里面風格有些不搭,便如同灰撲撲一身衣裳上面偏生墜著一塊瑩瑩寶玉。
尉遲杰不忿,他不愿去住著這幫匪徒的屋子,可是老祿出身軍旅,只勉強給他搭了個行軍帳,勉強能住,這些日憋了一肚子火氣。
每日往林巧芙和呂白萍那邊湊,拍著胸脯許下了各種承諾,想要兩位青鋒解的弟子能夠大發善心,也給他做上一個青翠欲滴的竹屋。
林巧芙耳根子軟,心思也善,就想著干脆答應下來,可是呂白萍卻只是抱劍冷笑看著尉遲杰賣慘,絲毫不動于衷便也罷了,還拉住了又些動搖的林巧芙,不讓后者幫忙。
今日宮玉回來的時候,便又看到了尉遲杰在竹屋外面賣慘,尚且未曾走過去,神色微動,又轉身離去。
尉遲杰長呼口氣,抬手擦去額上冷汗。
等到宮玉走得遠了,才又拍著竹屋大門,大聲道:“呂姑娘,呂大姐,姑奶奶啊,算我尉遲求求你了,你就大發慈悲,幫我這個忙好罷?老祿手笨,做出來的帳篷住不得人啊。”
“這山里的蚊子兇狠,我都給蟄出好些大包了,不信你看看,屁股上有老大包。”
“呂姑娘,呂姑娘?”
“你在聽嗎?”
尉遲杰聲音頓了頓,自顧自低聲喃喃道:
“莫不是睡了?這么早,那……”
“白萍?好白萍,你就……”
竹屋木門嘩啦一下給人打開來,扔出來一把劍鞘來,帶著一股惡風,極為準確砸在了尉遲杰腦門上,把后者砸了一個趔趄,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竹門又嘩啦一下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