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去說風月,說逸事,直到一壺酒已經飲了大半,那許世華面上已經有了些不勝酒力的紅暈,才將又空了的酒盞放在桌上,出身尋常,耐性終究落了下風,長嘆一聲,道:
“葉小兄,老夫便也不和你在這里猜謎了,你先前尋我要做的事情,老夫已經如你所愿,想來你踩踏著老夫和夏侯氏的肩膀,應該已經得了吳穹那老兒的信任。”
“那先前說好的事情,可否兌現?”
葉柱華點頭道:“自然應該如此。”
然后從懷中取出了一本手寫的秘籍,輕輕放在桌上,朝著許世華的方向輕輕推了推,輕聲道:
“這是我一葉軒的上乘內功典籍,也是玄劍門那個五品劍客一直求而不得的東西,雖然說是內功典籍,其中輕功,拳腳,指法穴位,劍法皆有,后面還附著了三張丹方,權當晚輩所送。”
“有此秘籍,許前輩之孫自然能夠改頭換面,走上一條足堪稱道的正道武者之路,等到了時機成熟,晚輩會想辦法將他收入我一葉軒當中,難以承諾太多,卻足以給他一個真正的弟子身份。”
許世華心中狂喜,幾乎失態,伸手一下將那厚實的秘籍抄本抓在手中,打開來后一股油紙香和墨香撲鼻而來,顯然是才抄寫完畢,令人心曠神怡,許世華低下頭來仔細翻閱,葉柱華也不著急,只是任由他施為,老神自在。
許世華本已經是五品的武者,雖然出身貧寒,走過了許許多多的彎路,但是眼力和見識不缺,認得這確實是最為正宗不過的儒家典籍。
仔細翻閱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許世華才將手中秘籍合上,握在手中,面容上神色和善許多,嘆息一聲,突然自嘲笑道:
“自古真傳一句話。”
“這一句話便是門第。”
“為了這一句話,老夫給人做牛做馬,連人都算不上了,如今臨到晚來,還要失了晚節,背叛宗家,只是為了給子孫求一個綿延福運,這臨到頭來,秘籍到了手里,反倒覺得說不出來感覺。”
葉柱華笑道:
“憐子情深,老前輩也是性情中人。”
許世華自嘲道:
“公子還是勿要如此說,老夫自知不是什么好東西,只是這事情,呵……說不出啊。”
“夏侯家是真的不行了,不提老夫有這般為小兒女計的私心,就連那死在了客棧的魏錦平,心里面也是有其他的算盤,他還以為老夫不知,笑話。”
“夏侯一脈本就是以客卿眾多才能夠立足于江南道,稱為四大世家,而今家族中分崩離析,客卿各自都有私心,怕是長久不了,他日里葉小兄弟你執掌了一葉軒之后,若有雄心,不若對夏侯家下手。”
葉柱華正色抱拳一禮,道:
“多些前輩指點。”
許世華撫須,復又垂手看著手中典籍,嘆息一聲,這一聲里面酸甜苦辣咸,也只他自己曉得,一氣呵出,卻又想到了家中惹人憐愛的小孫子,便又升起欣慰歡喜來。
突又想起了一事,這地方距離一葉軒已經不遠,約莫明日可達,眼前這書生既然做下了這許多事情,往后定然是要這一行人翻臉。
兩名女子武功高朝,葉柱華那一日應該也曾得見,但是那穿著樸素的仆役手段隱蔽,怕是不知,沒個防備,怕是要糟了暗算。許世華此時心中已無其他想法,當下便抬起頭來,準備把這事情告知于葉柱華,也好讓他心里有所戒備。
可才抬起頭來,卻感覺到一陣暈眩,以他能夠力搏獅虎異獸的體魄,竟然身子搖晃,幾乎砸在了石桌上,掙扎著抬眸,眼前視線晃動,仿佛同時有三五道殘影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