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言民若可行,任其自有,不可,則教其開智,使其明白世事,你行走天下,竟然是將經史子集扔到狗身上了?!”
“你說修身齊家治國,可知家國后面還有天下二字!”
“七國內亂,曾引得匈奴入我中原,屠戮甚眾,而今天下元氣未復,你等作此行為,內耗拼殺,莫不是要讓鐵蹄南下,讓我中原百姓盡胡服北冠?!”
“我江文遠,寧可背負那天下不屑,身死之后,萬世罵名,不愿做你們那等所謂忠臣之事!”
氣魄越盛,章左聲咬牙壓制,道:
“此為天機。”
江陽雙目泣血,怡然不懼,大笑道:
“區區天地之力,豈能與我人心道理相比,你竟不知人眾勝天的道理?!”
章左聲感受到明明被廢去氣機,卻難以壓制的感覺,道:
“我是為了陛下和社稷,若非你認為陛下還比不得那些泥腿子?!”
江陽開口,大聲道:
“不錯!”
“有教無類,我輩儒家,唯愿天下人人讀書,無有門戶之見!唯愿人人識得道理!”
“我儒家惟愿這天下,人人如龍!”
氣機盡散,聲若洪鐘。
天問光華內斂。
天京城中,皇城庫房當中藏著諸般寶物,但是天下名劍卻終究缺位一柄,那一柄是千三百年前,儒家夫子行走天下所配的長劍,雖然只是尋常凡鐵,可跟隨夫子許久,早已經通靈。
而今卻在太學之中,為三百人世家子所瞻仰。
這一日,長劍陡然清鳴。
脫匣而出。
茶肆中,眾人抬頭看著突然涌動的天地氣象,神色有所變化,茶博士卻沒能出去看,因為那個新來的茶客喚他來添水,他對于有學識之人,天生便有好感,便也殷勤給加了水。
那雙鬢斑白的文士飲一口茶,微笑贊嘆一聲,然后雙目看著遠處一葉軒,嘆息一身,道:
“讀書人啊……”
“天下太多人讀書讀出了鉆營度世的學問和手段,可先輩的道理卻沒能讀出來,讀出來的卻又不能相信,信了難能持之以恒,呵,數來數去,偏生是一些腐儒最多意氣。”
那茶博士聽得了這話,忍不住道:
“先生這話,說得有些沒道理……”
蘇谷微笑道:
“怎得就沒有道理了?那些朝堂上披著衣服,慷慨激揚自以為兩袖清風便可以濟水火的儒生,也沒什么本事了,都是書讀得太多,讀出了趨利避害,活稀泥功夫天下第一流。”
茶博士一怔,覺得這話似乎有些道理,卻又強自說道:
“那這般說,往后一代代書自然越來越多,難不成沒了書生意氣不成?這哪里有這樣的道理”
曾經縱橫六國的大辯士不言,以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呢喃道:“先為蜀國殫精竭慮,生死不退,未能力挽狂瀾之后,天下大定,卻自束鋒芒,不肯呼應余黨,反定亂處,呵……”
“腐儒,腐儒。”
“寧愿生時被辱沒,死后負罵名,好一個書生意氣,好一個家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