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將拈了拈錢袋子,將之扔在桌上,嘩啦一聲響,然后對旁邊的親兵道:“今日神醫請客,叫兄弟們換班之后,去好好喝上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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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那三個油餅就著米粥小菜吃下之后,王安風腹中饑餓終于得到了緩解,并不著急回去,只是像那些無事可做的年輕人一樣,坐在了長條椅上發呆,看著來往的行人。
然后似乎吃飽了不愿動彈,又從懷中取出了一本書來,悠哉悠哉看書,因為現在人并不多,店家樂得有人在,招攬人氣,而周圍也有些想要為了博取‘才名’,被舉薦入官的年輕學子,同樣連這吃早食的功夫都不愿浪費,一面吃,一面看。
有一名書生坐得離王安風較近,看到他手中的書封上面沒有名字,不屑嗤笑一聲,道:“又是一個看坊間艷俗文字的俗人,不讀圣賢訓誡,妄自識字,我輩羞與為伍!”
言罷冷哼一聲,重重一拂袖,側過身去,擺出一副不愿看到王安風的清高模樣,周圍似乎幾名相熟學子,連連附和,贊嘆出聲。
店家得空,看了一眼那些書生,對王安風道:
“小哥兒你不要管他們,一股子酸氣味道,就是絞盡腦汁想要一個好名聲,然后盼著被官員舉薦,能去當官,嗨,也不看看,就他們這家世,哪里能給那些大人們看中呢?”
“白白在這里拋媚眼,人家也看不到。”
那書生聞言幾乎漲紅了臉,轉身怒視,道:
“你竟敢如此說我?!”
“豈不知丈夫待來時?夫子尚不敢……”
店家不耐煩打斷他,道:“你要真有本事的話,那也犯不著天天來吃我這油餅啊,真正當官的,誰不是和那些大世家的高門大姓往來?才能夠舉孝廉,舉才學……”
“你你你……”
年輕書生怒不可遏,手指指著那店家,卻說不出什么完整的話來,突然長嘆一聲,朝后踉蹌兩步,仰天呢喃道:“天下之大,竟然沒有我農家子弟,寒門書生一條通天大道么……”
“可恨!可恨!”
他說這話時候,反倒比起方才更為情真意切些,卻只換得了那賣油餅的一個諷刺,道:
“誰若真有本事給你們開這一條路,那豈不是斷了那許多大人的路子?我都知道奪人錢財殺人父母,誰有那不要命的,給你們開路?”
說完不管那失魂落魄的書生,低頭對王安風道:
“小哥兒不要管那些讀書人,酸溜溜的厲害,跟吃醋的娘們一樣,別看現在說什么世道不公,輪他自己能舉了做官的時候,指不定要怎么樣的,還不是覺得好處不在自己身上裝模做樣?”
“要不然怎么說是窮書生酸書生呢?”
“小哥兒你自己吃自己的,甭管這幫掉書袋的醋壇子,唉對了,小哥兒你現在看的,是什么書?那個坊的先生,又有了新的大作不成?里面繪圖幾許,畫得如何?美人兒豐腴的多還是消瘦的多,按我說的,還是要那位笑笑生寫得最……”
王安風臉上溫和微笑有些繃不住,打斷道:
“只是家書而已……”
“啊?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