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在下,自然不入先生的眼了。”
“不知道神醫今日來此是要做什么?要是打算吃飯的話,卻是來錯了時間,不如轉身回去。”
王安風道:
“為何?”
管家面上傲氣更甚,一拂袖口,淡淡道:
“為何?我看你模樣也像是個讀過經史子集的人,這個都看不出來嗎?今日乃有貴人來此,你是個什么身份?不過一介醫師,哪里敢過來受辱?”
“聽我一句勸,速速退去,省得受辱非常。”
王安風似乎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微笑道:
“你們幾個不也在外面堵著么?”
“所以你們算是個什么微末身份?”
管事臉上神色微微一滯,有些繃不住,道:
“這,你如何能夠和諸位貴人相比?為首那位李大人,乃是皇室之人,那可是曾經見到過陛下圣容的。”
“此刻只是怪罪那些近衛,不知身份,不識得真人,沒有上去通報,否則,否則哪怕柱國,也會邀先生共飲一杯酒。總之你一介布衣,如何能與大人相提并論,滿口胡言亂語,引人哂笑,左右,與我將此人逐出!”
越說越亂,心胸中怒火越長越盛,重重一揮手,便有兩人下來,伸出手掌,朝著王安風肩膀處按去,先前曾吃過虧的那個力士嘴角微抽,往后靠了靠,眼底卻浮現一絲幸災樂禍的快意。
王安風挑眉,雙腳站定,任由那兩人來推。
便在此時,人群中突然傳出一聲大喊,道:
“劉野,我認得你,你若敢動神醫一下,今日我便往你墻上潑糞去!”
左邊那大漢面容微微一滯,旋即便有怒火,怒道:
“誰在亂說話,出來!”
聲音傳出,沉默了下,旋即就有更多人的聲音從遠處傳出來,此起彼伏,像是被石頭砸出的水花漣漪,漸漸蜂擁起來,道:“什么?有人對神醫出手了?!”
“誰?誰敢對神醫出手?!”
“什么,神醫被人打傷了?!”
聲音傳開,隱隱已經有些失真,也不只是有人故意,還是本來如此,幾名護衛眼中,原本安安靜靜等著看熱鬧的百姓突然便變了。
仿佛從風平浪靜的海面一下就變成風起云涌的模樣,說話的劉野三人,便像是汪洋大海之中的三塊暗礁,被海浪不斷沖刷。
無數人或者有意,或者無意,向前推擠,伴隨著不同音色的聲音,往前面靠近,這里的人太多了些,哪怕只是高喊低喝,匯聚一起,都仿佛是在怒吼的雷鳴聲。
攔在外面的護衛如何見過這種陣仗,仿佛亂軍一般的場景就在他們的眼前,不自覺后退,原本打算將王安風推出去的兩個則更是面色煞白,往后跌撲兩步,坐倒在地。
管事的嘴皮子哆嗦了下,雙眼茫然,不知道自己只是打算將一個尋常的大夫推出去,竟會招致這樣的下場,這種事情往日也不是不曾做過,怎么今日就惹了眾怒?
群情激憤之時,雜音越來越大,站在上首處那位據稱是皇親國戚的中年男子微有愕然,回過頭來,左邊侍女上前,將事情大略講了一下,中年男子眉頭微皺,輕描淡寫看了一眼那茫然的管事,旋即輕輕咳嗽一聲。
六品氣機,橫掃而過,卻不為殺敵,百姓耳畔聽得了一聲聲音,原本或者當真惱怒,或者只是隨大流往前的心都停滯了一下,然后聽到那聲音道:
“諸位父老且停步,在下仙平郡李山長,那位小神醫未曾受傷,諸位勿要受人挑撥,演為聚眾鬧事,則要受刑律加身之禍,戒之,慎之!”
聲音在氣機支撐之下,遠遠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