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人說不出話。
麻余有些心慌意亂,感覺這件事情似乎比他所想的還要更麻煩了許多,當下沒有辦法離開,只得仿佛被裹挾入大江大河當中的泥沙,跟著刑部的武卒們前行。
而從上面俯瞰這一片城區的話,能夠看到,紅衣黑甲的刑部武卒們極為迅速地組成了陣勢,快速穿行過街道,仿佛洪流,而洪流的中心處,是一座酒樓。
酒樓的掌柜早已經在外面等著了,卻不是在等刑部的人,波濤還不曾觸及到這里,他是在等一位熟客,一位身份非同一般的熟客。
早在一個時辰之前,他就已經在外面恭恭敬敬候著了。
直到這個時候,才看到了自坊市的東面,慢悠悠地轉出來了兩位女子,都是穿男子裝束,卻一眼便能夠看出是姿容極為出色的女子,為首一人穿著月白色長衫,已經入冬,手中卻仍舊把玩著一把折扇,腰佩玉佩流蘇,眉目清朗。
掌柜的不敢怠慢,身子趨前數步,早早彎腰行禮,奉承笑道:“李少俠可算是來了,剛剛在內院子里聽到了有喜鵲在交換,我就想著這是有貴客來了,出來一看,這不就見著了公子么?”
那位李少俠顯然對這樣的‘游戲’很感興趣,微笑道:
“你倒是有心。”
“好罷,便入了你的酒樓,將我……本少俠預訂下來的東西都取出來,若是有半點的摻假,定然饒不了你!”
掌柜的笑呵呵道:“小的哪兒敢?請,請,三位貴客請往里面走,有上好的位置。”
這位‘李少俠’顯得有些自得,回過身把住了身后穿男裝女子的手臂,頗為親昵打趣道:
“陽少俠,這里雖然不比你常常去的那些地方,但是也有許多菜色做得很有滋味,手抓羊羔肉,蛇羹這些西域菜也是很好入口,這一次,你一定要嘗嘗口味。”
那位‘陽少俠’顯然第一次在眾人面前經歷這樣的陣仗,面頰微紅,卻又不好甩開,只得任由好友拉拉扯扯,抓著自己的手臂,帶著走上了樓梯。
兩人身后,還跟著一位氣度頗為不差的武者,一身藏藍色長衫,唇角蓄著些胡子,年紀不過四十歲不到,腰間佩著一柄寬刀,嘴角常常微笑,在兩人身后數米,腳尖輕點,便緊緊跟著,無形之間,展露出了極為高明的輕功身法。
本地人都聽過了他的身份,自然不會亂打主意,但是天雄城雄峙西北,來往之人,未免有些繁雜了,三教九流,諸般身份的都有,難免遇到些狗眼無珠的人物。
他跟在了兩位小主子的身后,飄然上樓,三人之中,前兩人一個有些興奮得意,另一個則是有些羞澀,放不開,最后武者則是瀟灑自如,那位‘李少俠’上樓之后,先是掃了一眼樓上食客。
發現并沒有多少人在,正頗為滿意時候,突然聽到了旁邊護衛輕咦一聲,略有好奇,順著武者的視線看過去,在酒樓三層窗旁,看到了一個頗為奇異的人物。
身穿黑衣,一人獨坐,氣質冷漠。
桌上橫放著一把刀。
那把刀漆黑得仿佛無光的長夜。
‘李少俠’深知背后武者的身份和實力,因為其武功,尋常人根本不入他的眼睛,便是老一輩的,也對他頗為看重,雖然看似溫和,實則桀驁,能夠讓他輕咦出聲的,那可決然不是什么一般人物。
‘李少俠’想了想,輕聲道:“那個人的武功很高么?”
背后的武者微笑道:
“高不高不一定,在我眼里面大約是不如何高的,但是頗有兩份孤冷氣質,應該是個不錯的刀客。”
‘李少俠’眸子微亮,道:“刀客?是了,他桌子上有刀,定然是一個頗為厲害的刀客了。”
旋即朝著旁邊招了招手,掌柜的識相,躬腰附耳過去,聽得那‘李少俠’道:“將我點的菜,放到那位大爺的桌子上去。”
旋即整了下袖袍,主動迎上前去,敲了敲桌子,微笑道:“這位兄臺,這里可還有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