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當場答應下來,第二日安達過來這里的時候,就帶著了這一把上等的彎刀——百鍛鐵打造,弧度比起大秦腰刀更為夸張,像是獠牙,散著讓人心驚膽戰的寒意。
王安風擦過兩面,提起彎刀,從側面看著刀鋒,微微點了點頭,這柄刀已經是夏曼為了表達對于王安風的感激,給了一把質地相當不錯的好刀,但是與他而言太輕了。
若是不想這刀直接崩碎,最好不要動用氣機。
旁邊是柳夢燕,正在和王安風輕聲用中原話說今日遇到的事情,在安息國出生,在安息國成長到現在,她的漢話說得仍舊流利。
她正剛剛說完今日看到安達練刀的時候,被對手直接掀翻在地上。突然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雙漢人特有的那種黑色眸子亮了亮,語帶期待道:
“對了對了,你也是漢人,你見到過大河么?”
“你去過江南么?還有燕國……”
她不等得王安風說話,就又雙手一比劃,得意笑道:
“爹爹說,我們燕國原來是有很多很大的河的,要一口氣從海里面流回來,流幾千里那么遠,和這里的水是不一樣的!”
“還有還有,娘說,她原來的家,會有楊柳,有燕子,有各種各樣的花兒和鳥兒,你見過么?見過楊柳?見過燕子還有各種花么?楊柳真的會像是最好看最好看的美人么?”
“燕子的尾巴真的像是剪子一樣嗎?可以用來裁開布么?”
小姑娘的一雙眼睛瞪大著,里面滿是歡快和好奇。
王安風頓了頓,慢慢地點頭,說:
“都有的。”
“楊柳,燕子,都有的,那里是江南……”
“這樣啊……”
柳夢燕滿足地瞇起了眼睛,把懷里的玩偶把弄了下,低聲咕噥道:“這樣娘說的都是真的呢,這種玩偶,娘說她六歲的時候最喜歡了,我攢了些錢,拜托夏曼大叔給我找,找了好多年,終于找到了。”
“可是問夏曼大叔,他總也只是說秦,不知燕……”
“就只江南,還是江南呢。”
她語氣里滿是開心和滿足。
王安風擦拭刀鋒的動作微微地頓了頓,然后嗯了一聲,繼續擦拭。
旁邊鬼鬼祟祟探出一個腦袋來,是安達,這個安息國的少年穿著狼皮鞣制成的甲衣,這證明是可以向村子里長輩們學習怎么握刀,怎么張弓的證明。
他有些羨慕地看了一眼王安風手中的彎刀,然后溜到了柳夢燕旁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話,王安風聽不太懂,卻也不放在心上。
柳夢燕卻似乎有些驚訝,看了一眼安達。
安達重重點了點頭。
柳夢燕這才遲疑著轉過頭來,看著王安風,后者剛剛將手中刀慢慢插入犀皮刀鞘之中,看向兩個小家伙,淡淡道:
“說吧,有什么事情?”
安達撓了撓后腦勺,憨笑說了一句,可王安風只是聽到了‘扎西次仁’四個字,知道是在說自己,柳夢燕解釋說,安達說果然什么都瞞不過王安風。
然后安達從包囊里小心翼翼取出了一物,雙手托著遞給王安風,王安風眸子里閃過一絲異色,面上不動分毫接過來,入手光滑細膩,心道果然。
這是大秦江南道的白箋,梅家梅三先生頗為喜歡。
旋即在心中察覺到些許不對勁,這種白箋細膩光滑,水墨不透,工藝極為復雜,是文人雅客喜歡的東西,絕不應該出現在這里,便是安息國,恐怕也只有權貴用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