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老人點了點頭,道:“不錯,只不過那個時候的斷魂手不過只是個少年人,看上去也就只是十五六歲,而我已經推開了龍門,結陣縱橫沙場,心中傲氣正盛,遇到了他,他和我賭,賭命。”
“賭誰出手更快。”
“他很講道理,讓我先出手。”
“我用了自己最快的武功,但是沒有用,破月錐只是刺穿了一個幻影,然后那少年就已經出現在我的一側,在我身上留下了這么一個傷口。”
“可笑我當時仗著武功,為人狂妄,惹下了不少的仇敵,是以只能辭去軍職,四下躲避,直到近年來,那些仇敵都各自死去,才敢出來。”
說起最起碼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老者眼中仍舊浮現出揮之不去的恐懼,加上身上這極度猙獰扭曲的傷口,無不證明了那身為刺客的斷魂手是有多么可怖。
更何況,當年的斷魂手不過是一介少年,出手時候就能夠重創六品,而今二十年過去,他再出手的話,還有誰能夠擋得住?!
眾人只要一想到這個事情,便覺得自己心里面壓上了沉甸甸的一塊巨石,有些喘不過氣來,孤舟老人沉默著將衣衫合起,坐在一側垂首飲酒,身上竟然多出些許的衰老枯敗之氣。
真當此時,二王子突然笑了笑,道:
“如此厲害,那反倒是不必擔心了。”
眾人好奇看他,青年從容道:
“這樣的大高手,出手一次的代價一定很大,我那位兄長素來自傲,他心中從不曾將我這個弟弟看在眼中,絕不會愿意付出那么大的代價,去請一個他素來看不起的黑榜中人來殺我。”
“何況,既然是刺客,那么自然是交錢殺人,如此便有商量的余地,諸位勿要驚慌,說來,金先生,今日引薦來的那位……對,是叫王公子?狂倒是真的狂,卻不知道有什么本事么?”
金高馳心中一動,領會了二王子的意思,微笑起身,道:
“這卻有些說來話長了,諸位且聽我道來……”
……………………
那位侍女將王安風引入府邸后院。
二王子府邸后面部分,要遠比前面行經而來更為危險,王安風能夠感受到略有刺痛的視線,飽含著審視,以及強弓勁弩指著要害時身體本能的緊繃感。
見識過那一日事發時二王子身后萬箭齊射的精銳部隊,王安風對于此時的陣仗,心中早有預料。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此刻引著他往門客暫住之處行走的侍女,正是那一日他闖入巴爾曼王帳當中,唯一還有勇氣拔劍站在他面前的十七八歲少女。
此刻正走在他五步之前引路。
王安風抱著小獸,冬日天冷,寒氣激發,他傷勢未愈,輕咳兩聲,那侍女腳步微微一頓,旋即默默轉了方向,走向偏向日光的一處屋子。
正往前走,突然聽到了背后的秦人用不熟悉的安息話開口,道:
“姑娘是二殿下的近侍么?”
她微微一怔,但是身后這男子應當會成為二殿下的門客,當下并未遮掩什么,搖了搖頭,輕聲道:
“不,婢子只是一月前來到殿下府上。”
王安風心中了然,咳嗽兩聲,復又笑問道:
“那姑娘先前是在何處當差?卻要如何稱呼?”
少女微微一怔,誤以為他有輕薄之意,心中忍不住升起惱怒來,卻仍舊克制,輕聲道:
“賤名不能入公子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