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子就算是找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找到大荒寨。”
即便是在馬車當中,王安風依舊坐的筆直,雙眼并不看呂映波,右手握著一本書,一邊翻看,一邊淡淡道:
“那么你現在可有更好的辦法嗎?”
呂映波沉默下去。
王安風的視線從手中書籍的上掃過,心中默默演算,然后掀開了下一頁,看了數行之后,又翻了回去,重新去看最后幾行,進度極為緩慢,這本東方家的上乘典籍,無論什么時候看,都會令他頭腦發脹。
但是現在除去了打探消息,也就只有奇術可以倚靠了。
畢竟在西域之中,完全沒有辦法倚靠大秦刑部的情報網,他雖然懷疑在域外同樣存在大秦刑部的成員,但是離去之時,酒自在并沒有告訴他太多,他所現在能夠做到的,只有盡力去修行奇術。
只是可惜,就算是頂級的奇術,也不可能直接得到關于大荒寨的情報。
它所能夠做到的,不過是讓王安風在一段時間內的命格更趨向于和大荒寨相交,也就是說,顧傾寒兩人會更有可能遇到知道大荒寨具體情報的人,然后從那個人的口中得到情報。
增強某件事情的可能性,或者將某一種可能變作唯一。
奇術所有的天機,基本都是用類似的手段實現的,不可能直接得到結果。
終究還是事在人為,不去做永遠都沒有機會。
當下數次確認過自己這一次絕對沒有計算錯誤,王安風右手低垂,籠在袖口之下,五指微微躍動,天機珠化作的配飾系在袖口,伴隨著他手指的動作,微微泛起流光,在呂映波的視野之外,留下了一個個清晰的痕跡。
王安風雙眸微合,單手掐印。
手印連續變化,持續了足足數十息時間,一道道符文浮現出來,過程極為緩慢,他所施展的是一門中等層次的奇術,需要超過三十個呼吸以上的時間才可能引發。
也正因為如此,奇術才無法和武道媲美。
能夠影響到戰局的,必然是高深的奇術,而這一類奇術的規格起碼需要十數個呼吸以上時間準備,就算只是七品武者的出手速度,也足夠把全神貫注的方士殺死數十遍了。
否則若是奇術可以如同武功一般,身隨心動,動念即可,那理論上,一名中三品的武者都有可能在生死大戰的時候直接走火入魔,經脈斷裂而死,以身法為上的武者,甚至于可能會自己把自己絆倒,自己將要害送到劍尖上。
世間萬事皆有細微的可能性。
而奇術,就是要抓住這一絲可能,以人力將它編織成唯一。
其余的可能性盡數抹去,那么剩下的就算如何荒謬,也將會演化成既定的事實。
王安風心中的念頭只不過一閃而過,手中符文層層壘疊,綻放流光,心神凝聚,旋即并指如劍,從累疊在一齊的符印中央點過,與此同時,心中輕喝一聲。
“臨兵斗者,皆列陣在前。”
符印痕跡驟然大亮,旋即破碎,淡淡的漣漪擴散。
天機珠在袖口無風自動。
對面的呂映波微微一怔,不知為何,她從眼前閉目端坐的刀狂身上,突然體悟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玄妙感覺,仿佛春日空山初雨,如在此岸,如在彼岸,沉靜安詳,仿佛得道之人,和刀狂素來給人的勇烈霸道截然不同。
王安風慢慢睜開眼睛,雙眼溫潤如玉,一絲流光一閃而過,緩聲道:
“今日入城中,應當有所收獲。”
聲音平靜而篤定,隱隱夾雜天地之音,即便是因為記憶混亂,心境破損的呂映波聽到這樣的聲音,也不由得散去了心中的焦躁,重新變得安寧下來,點了點頭,閉目沉思,不再開口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