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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道。
一個穿著灰色衣衫的雜役推開了黃色銅環的朱紅大門,站在兩個石獅子的中間,展開雙臂,深深吸了口清晨的空氣,伸了個懶腰。
“昨夜太平江南啊……”
兩只尖嘴小麻雀兒蒲扇著翅膀,落在了牌匾上,上面字跡骨瘦行銷,精氣神不散,自有風骨。
尉遲府。
他又打了個哈欠,便即在管事的輕聲喝斥中轉身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尉遲家近日里來氣氛輕松地很。
不單是那些和尉遲家沾親帶故的遠房門客,便是剛剛入了府中,只是端茶遞水的小侍女,或者沒日沒夜在花壇里頭鏟泥抓蚯蚓的雜役,都知道那位老柱國近日里雖常不在家中,可回來時候常常滿目含笑。
甚至于會主動和他們笑著點點頭,閑來無事,隨口掰扯兩句,那可是柱國,曾經是尸山血海間闖蕩過來的中興之臣,看上去總也笑瞇瞇的,但是內里都知道這位是雄心如鐵般的人物。
人人都說,老柱國是遇到了天大的好事情。
可是那究竟是什么樣的好事情,能夠讓一向使人畏懼的老柱國都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卻是旁人都猜不到的了,潑天富貴,子孫萌蔭,什么都不缺了。
正堂之中,尉遲家的當代家主無可奈何看著自己的老父,哭笑不得:
“爹你讓我快些帶回來,便是為了這件事情嗎”
曾經的鬼謀撫摸著桌子上的一壇子酒,得意洋洋,哈哈大笑。
“哈哈,那是,離老頭子早都說不相信我還能弄到這種酒,其他臭小子們還亂起哄,嘿嘿,這一次擺到他們臉皮子前頭去,我就不相信他們還能夠放出個什么鳥屁來!”
“這一次,絕對要叫那離棄道羨慕死。”
“糟老頭子老雜毛,我饞死他!”
說著隨手一拍桌子,卻不知是否是欣喜之下,沒能夠控制了手勁兒,只聽得桌子喀拉拉一聲響動,紅木桌子直接垮塌下來,那一壇子酒砸在地上,定然會砸出個大洞來。
老者怪叫一聲,伸手去撈,可能是這一壇子老酒實在是已經過去了太久的時間,長久到連陶質的壇子都變得脆弱如朽木,也或許是老者未能控制好力道,那酒壇竟是直接碎開,砸在地上,頃刻間滿室酒香味。
“爹你沒事吧?”
尉遲宏博一抬手,以自身內力瞬間將老者手上的酒液蒸干,然后便要讓下人重新去取一身衣裳來,卻看到旁邊的老者身軀凝固若木偶,視線看著自己的手指。
剛剛老者不愿傷了酒,沒有動用內力,又不是什么外功的武者,酒壇碎片在他手指上擦過,留下一個不大的傷痕,殷紅的液體在保養得很好的手掌上滲出來,頗有些觸目驚心的感覺。
尉遲宏博遲疑道:“爹?”
老者抬了抬頭,只是簡單的動作,而今的柱國,作為一家之主的尉遲宏博呼吸卻微微凝滯了下,再一次從老者身上感受到了那種睥睨的壓迫。
“宏博……”
“兒子在。”
老者深深吸了口氣。
“去查,去查,神武府有人怎么了?!”
尉遲宏博神色遲疑:“爹……”
“馬上去查!”
“……是,兒子這就去,您不要動氣。”
老者看著尉遲宏博快步離去,閉了閉眼睛,作為一國柱國,情報和消息的速度極快,他很快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看著手中紙張上的文字,老者的手掌微微顫抖起來。
天京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