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扎含心中沉郁,抬起手,讓背后的鷹揚騎暫且停了下來,稍作休息,讓坐騎進食,抬手掀開了面甲,看著前面的草原,往南,繼續往南就會到達北匈和秦國的緩沖帶,度過那些小國,就是秦國。
他們這些鷹揚騎的目的,與其說是搜尋逼迫,不如說是封鎖,是試探。
為的只是在草原上發現那人的蹤跡。
昨日草原上一場大雨,他們還是冒雨沖入,在草原上搜尋,刀鞘拔出刀來,倒出的雨水里都有一股子鋼鐵的銹氣,沒有人敢說出半句怨言,上一次七王子死的時候,王上都不曾如此震怒。
但是這樣也難怪。
格桑扎含想著,在那座象征著三百年前的大汗王偉業的金帳王城之前,被一名異族人當著王子的面,殺死了一位地位尊崇的大汗王。
那劍氣割裂空間,連象征著北匈八部的大旗都被斬斷了,大旗是方形的,下面垂落八根流蘇,旗幟飄落下來的時候,流蘇飛揚,像是一場幻夢,折翅的大鷹,跌墜在雨后的泥濘當中。
對于志在一統匈族的王上而言,再沒有比這個更難以忍受的事情了。
除去軍隊之外,各處隸屬于皇室的強大武者也都出動,甚至于那些狂放不羈,騎著駿馬浪跡天涯的浪蕩武者們,也都各自行動了起來,但是他們的目的卻不一定是為了獲得王上的賞賜,而是單純為了見識一下那生生鑿穿了一整座西域的大秦武者。
“神武府……王安風。”
他并不怕找不到這個人。
這里和西域,還有南國不一樣,除去金帳王城之外,并沒有固定的城池,一家一戶,伴著帳篷和牛羊,游蕩在遼闊的草原上,那個人的武功就算是再如何厲害,只要他是人,就需要進食,需要洗漱,需要依靠水源。
他就一定會出現。
休息了片刻,格桑扎含抬手將面甲放下,背后的鷹揚騎們上馬,沉默不言當中,精銳坐騎邁動腳步,跟隨著前面的校尉繼續前行。
……………………
山峰之上。
兩道身影在快速碰撞著。
一者是個白發老者,眉目溫和,手中所用為一柄木質手杖,袖袍廣大,手中的拐杖使用路數,包含諸般兵刃的招式,對面則是一名年紀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手中一柄連鞘木劍,連環相擊。
旁有數人觀戰。
那老者的武功便已經是從容不迫,大巧無工的境界,年少者劍術亦是浩大,似乎隨手使來便是一招,數十招已過,卻并無一著重復,或者如同蒼天浩渺,難以琢磨,或者仿佛雪原寒風,蕩盡寒秋。
每一招都盡得了其中三味,隨意變換,并不拘泥于招數框架。
復又數十招,兩人各自朝著后面退去,那年少者手持木劍,劍刃指著下面,雙手持劍,朝著那老者恭敬一禮,道:
“謝過二師父指點。”
吳長青撫須笑道:
“什么指點不指點的,托你的福,我這把老骨頭也能活動活動。”
“現在若是不動用其他手段,招式上已經是勝不過你啦,便是如此,再過上數年,恐怕我這老骨頭也就跟不上你的手段了,哈哈……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旁邊鴻落羽甩手扔過去了兩個果子,一邊大口咀嚼,一邊道:
“到時候就我來陪著小家伙練練手,老藥罐你就好好去弄吃食就好。”
吳長青笑而不語。
鴻落羽吐出嘴里的果核,又道:
“不過,小風子你接下來是有什么打算?”
“你前兩日那一劍,對,就是把那個宗師劈飛出去的那一招,不是輕輕松松就能夠斬地出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