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雙雙眼眸便似是著了火,一下聚在了王安風身上。
區區一介樂師武夫。
王安風清晰感覺到了周圍的視線。
白錫材質的酒盞當中,烈酒微微晃動,北疆的酒,馬奶酒,色澤純白,但是若和美人的柔荑相比,那自然是黯然失色的。
柔軟的曲線,鬢角散開來的些許碎發,琴音雖然美妙,比不過女子香氣。
旁邊的樂師已經老老實實低下了腦袋。
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不敢出,生怕會受到牽連。
這一杯酒,接與不接,都一定會惹來敵意和麻煩。
接了?是不識抬舉。
不接,更是不識抬舉。
上首席位處,赫連憐陽飲了一杯酒,若有所思:
“倒是我連累了他。”
“那名女子,薔薇雪的人,恐怕是和赫連磐那一派聯系在了一起,不知道這里是有什么有意思的東西,他們居然大著膽子,打算要試探試探我……”
“周家的老家伙肯定猜到了什么,但是現在裝聾作啞,打算做壁上觀。”
女子不愉地輕聲咕噥。
“當年南朝流亡的世族進入草原,有好有壞,帶來了許多草原上沒有的新奇物件,帶來了中原的有趣文獻,可是也帶了勾心斗角的本事,往日那般簡單的日子是不存在了。”
“不過,也不枉我路上找到了這樣的一個好棋子。”
“看起來他們果然是有些打算的。”
旁邊有著一雙明亮褐瞳的女子不言。
赫連憐陽似乎覺得自己這樣夜不地道,補充道:
“只要他進退有度些,不要吃了虧,我不會虧待他的,黃金是要給的。”
想了想第一次相見時候,對方不卑不亢的模樣,補充道:
“想來應當不是什么問題。”
眾多視線當中,王安風看著眼前的柔媚女子,腦海中卻升起另一句話。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唯獨這個時候,王安風會覺得當年聽到那唬小孩的話是有些道理的,眸子環顧左右,爽朗大笑,似毫無心機的赫連磐,瞇著眼睛的紅袍老者,赫連憐陽,一雙雙視線。
已來之人,未到之人。
豐富的經驗讓王安風意識到,自己大約又入了局。
不過,在選擇往這邊來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局面,此刻諸般選擇,最好是打太極,不卑不亢地將矛頭轉移,將自己從這亂局當中摘出來。
可是他看到眼前柔美的女子,心里頭就想起了那一夜所見事情,覺得不能這樣簡單過去。
心下笑著嘆息,肩膀放松下來,灑然起身。
一家,兩家,三家。
亂局啊,亂局。
女子敬酒謝罪。
王安風灑然一笑,伸手從鳳湛芳手中接過了酒盞,一飲而盡。
然后將手中酒杯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