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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一色之間,月色亦是漸漸隱去,取而代之,東方漸漸有魚肚白升起,只是太陽仍舊沒有出現,距離那一**日東升,少說兩刻時間,多了,小半個時辰也是常有。
一艘大樓船安靜停留在海面上。
這船極廣大,更極奢靡,《天工》中記載,海船第一等長及四十四丈,闊十八尺,已天下少有,這一艘樓船更在其上一籌,高五層,九桅可十二帆,氣象極浩大。
船身微微晃動,漣漪倒映著天地間流光,妍麗萬方。
在船身最前,一名少女盤坐其上,神色端莊,似在打坐練氣,旁邊一位灰衣老者雙手籠在袖口之中,一把全白了的山羊胡子,口中低吟:
“丹者,單也,一者,單也。惟道無對,故名曰丹。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谷得一以盈,人得一以長生。”
少女閉著眼睛打坐練氣,心里面默念練氣的口訣,沒有三十遍,也有十幾二十次,天邊那**日仍舊不曾升起,突然喪氣道:
“大師父,這大日東升的紫氣,怎么這么遲?”
“徒兒已經在這里等了好久了。”
老者皺眉,抬手一個暴栗敲在少女的額頭,先前安靜時候如同道門大真人,大有練氣入重樓,登紫霄的高人氣度,這個時候脾氣似乎頗大,白眉倒豎,喝斥道:“安靜些,好好練!”
少女捂著額頭,懊惱道:
“不就是道門的內丹術?早就爛大街了的東西。”
老者氣得瞪眼:“這門內丹術和外面的可大不一樣,我好不容易才拿了一把劍和道門老牛鼻子換來的,放在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哭爹喊娘想要得來,旁的口訣只是個強身健體,哪里能吸紫氣,登高樓的?”
“天底下再沒有比這門口訣更適合打基礎的了。”
“再說了,若不是你早上不愿意起來,老夫何必要帶著你來這四海最西邊兒?這兒離那一片山也不遠了,過那五百里山,就是北疆的邊緣。海上再沒有比這里的紫氣來得遲的了。”
少女轉了轉眼珠子,討好道:“那大師父,咱們再往東邊走走?”
“那個什么紫氣不過來,咱們就去找它便好啊。”
老人神色徐緩了些,撫須道:
“你這句話還有些道理,只是可惜,只得其表,不得其里,所謂紫氣東來,便只簡簡單單一道紫氣么?天地龍虎氣,吐納的并不是那一道紫氣,而是一方天地,眾生萬物,陰陽流轉時候的龍虎變化。”
“便如畫龍點睛,一點龍目,騰云飛升。”
“可你只點了這一對眼珠子,能成了龍么?”
少女拍手笑道:“這個道理我是懂得的,三叔公教我雜學時說過,看書要不斷看,一本不明白不打緊,一本一本去看,積累學識,終有一日豁然貫通,只看那最后豁然貫通的一本也是不行的。”
“便如吃了十個面餅肚飽,可是沒有前面九張餅,只吃最后一口還是飽不了,想來這吐納紫氣也是一樣的了?”
老者點了點頭,道:
“老三雖然常用什么芝麻大餅講道理,卻也有幾分意思在。”
少女見老者注意力被轉移,盤坐的模樣稍微放松了些,又笑嘻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