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唯一讓她意外的是祖母竟將姚崇一起派了過來。
姚崇是丞相,因得罪張易之兄弟而閑賦在家,雖有丞相名頭,但已不再掌權,此時被祖母一同派過來,其目的再明顯不過讓姚崇與她綁在一起。
若能大勝吐蕃,姚崇便是未來天子的肱骨之臣。
若不能,有著同生共死的情意,姚崇未來的待遇也不會差。
當然,前提是她能拿到那個位置。
祖母似乎篤定姚崇會對她死心塌地。
她私下與姚崇打賭的事情,祖母一清二楚。
但當時的姚崇并沒有應下她的賭約,而是以一種看飛蛾撲火的目光看著她,他覺得她注定失敗,覺得九州萬里不會再迎來一位女皇,所以對她的威脅也好,賭約也罷,他都是一笑了之。
可現在完全不同。
當天幕挑明安史之亂乃至天街踏盡公卿骨后,一切為之改變。
姚崇再怎樣一身傲骨,再怎樣不會在意自己自己的生死榮辱,但他不會不在乎自己的后人,不會在乎數年后的九州百姓,他不會眼睜睜看著慘劇一幕幕在九州大地上演,更不會對數年之后的人間慘劇無動于衷,所以他承認她的賭約,承認她有一爭天下的資格。
安樂挑眉,看向噠噠騎馬向自己而來的姚崇,“姚相,我賭贏了。”
“愿賭服輸。”
姚崇長嘆一聲,拱手見禮,“郡主,余生請多指教。”
是日,安樂攜姚崇武延秀奔赴邊疆。
是日,武周吐蕃再次開戰,歷史為之改寫。
而李唐江山,也在黃巢起義之后徹底滅亡。
這個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的盛世王朝,徹底走向終結。
當然,死于唐隆政變的安樂公主不會看到這一切。
這位華夏上下五千年離皇太女位置最近的公主,最有可能成為新一代女皇的安樂公主,終其一生止步于公主之位,帶著無限怨恨與不甘離開人世。
“怨恨不甘”
安樂展眉一笑,不置可否。
不,她不會止步公主之位,她會如祖母一樣登基為帝,位尊九五
安樂完全放權。
她太清楚外行指揮內行的結果是什么,她不是來拖邊疆后腿的,她是來解決邊將們解決不了的軍費地形乃至盔甲兵器問題的。
將士們的戰斗力從來不弱,對戰吐蕃不落下風,只是這些年朝野動蕩,邊疆也為之不安,這才讓吐蕃趁虛而入,攻下武周大片領土。
但現在完全不同,如今的朝堂之上肅之一清,而她的到來更是武皇意志的一種傳遞不惜一切不計代價也要啃下這個威脅武周統治的硬骨頭。
糧草源源不斷。
軍費空前充足。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是役,武周大勝。
是日,安樂得勝還朝。
是日,武皇垂垂老矣。
“裹兒回來了”
武皇在張氏兄弟的攙扶下緩緩坐起身,安樂上前,她握住安樂的手,被歲月侵蝕的眉眼已不復舊日凌厲,但眉宇間的天子風華依舊叫人不敢輕視。
她上下打量著自邊關而歸的安樂,輕輕笑了起來,“恩,瘦了些,也結實了些。”
“你做得很好。”
她拍拍安樂的手,聲音難得帶了幾分贊許,“不墮我武周女子之威名。”
“姚崇此人有大才,可為相。”
“宋璟雖傲,但必不可少。”
“崔玄暐且防且用,不可交付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