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如此。”韓當松了口氣,倒也坦誠。“主計是大家子弟,有什么法子教我嗎?”
“家母曾教導過我……人生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公孫珣應道。“義公兄這個狀況,也無非就是兩條路而已,一個是退,一個是進!”
韓當心中微微一動:“公孫大娘的教導自然是萬金之言……可是,退暫且不提,進又是個什么意思?”
“自然是想方設法按照義公兄之前的打算,于今夜突襲敵營了!”公孫珣淡淡的答道。“若能一戰成功,那義公自然會有個出身,軍中將佐自然也會服氣。”
“正該如此……莫非公孫主計有意助我?可長史大人那里不是無意出戰嗎?”
“這就要先問義公兄一句了。”公孫珣忽然失笑道。“你真敢死戰嗎?!”
韓當勃然變色,忽的按刀出鞘:“生死而已,燕地男兒,有何不敢?!”
“好!那伙伴之中,愿意隨義公兄并肩死戰的又有幾人?”公孫珣不慌不忙。
韓當略一思索,立即放回刀柄,正色答道:“十五人,都是騎卒!”
“我近日從家中倉促過來,并不是為了公事,所帶族中子弟、賓客并不多,其中善于弓馬的精銳賓客……大概也是十五六人。”公孫珣若有所思道。“三十人前往突襲,義公兄可有把握撼動敵營?”
“有!”韓當略一思索,當即咬著牙答道。“敵營中不過兩三千人,又紛亂無序,只是突襲亂營,三十人足夠了!當然,如果主計真能說服于長史,有五十人最好!”
“沒有五十人,只有三十人。”公孫珣幽幽答道。“因為此番出戰我就沒準備說服我那叔父。”
“這是何意?”韓當為之愕然。
“我剛才在盧龍樓上就細細想過了。”公孫珣坦然答道。“如今這盧龍塞中,除了原本駐軍,還有右北平、遼西兩郡支援過來的郡卒。別的倒也罷了,把守盧龍樓大門的那些人恰好是我遼西郡所屬,想來是認得我的,更不要說這城塞中人盡皆知,我是長史的侄子……”
“莫非是要假傳軍令?!”韓當這才反應了過來。
“非也非也。”公孫珣搖頭道。“只要我隨義公兄一并出塞,我那個受過家母資助才有今天這個好位置的叔父必然要奮力接應,否則我母親也好,族里長輩也好,斷然饒不了他……到時候,假軍令自然也成真的了!”
“少君前途遠大,何必隨我逞匹夫之勇?!”韓當既驚且羞。
話說,他剛才問‘進’不問‘退’,就是認定了對方是要勸自己知難而退,去做對方的賓客。可沒想到,人家不止是愿意幫自己繼續謀劃突襲的事情,而且還要和自己一起出陣死戰!這豈不是讓他驚愕之余又羞愧萬分?!
“有何不可?”公孫珣聞言倒也不急,只是嗤笑一聲,昂首反問了一句話而已。“我信得過義公兄的武勇,義公兄反倒信不過我的膽氣嗎?!我又不是沒見過鮮卑人,也不是沒殺過人!三十騎劫營,我愿將這條性命托付于義公兄,義公兄怎么講?!”
“韓當者,字義公,遼西令支人,以便弓馬,有膂力,知軍事,幸于帝。”——《舊燕書》.卷六十九.列傳第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