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孫越低頭答應道。“只是兄長?”
“什么?”
“兄長信得過這韓當倒也罷了,他確實是個有本事的,拿捏從父也不是不行,他這人確實懦弱……可夜襲殺敵,兵戰兇危,你是個大有前途的人,為何要親身冒險?不如讓我代你去,兄長自己來拿捏叔父,指揮塞內軍馬,豈不兩全其美?”
“阿越的好意我心領了。”公孫珣聽到這話倒是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感嘆了一下。“只是……”
話說,韓當是公孫珣內定收服的第一個‘三國豪杰’,這話其實是有些問題的,因為按照自己母親的說法,眼前這個還沒出五服的從弟恐怕才是第一個被他收服的‘名將’。只不過,二人從小就在一起,兄弟名分擺在那里,再加上公孫越家中拮據,多靠公孫珣母親刻意接濟,長久下來,有些事情倒是顯得理所當然了起來,所有人都沒多想罷了。
“只是什么?”公孫越忍不住追問道。
“只是我近日確信無疑,這世道要變了。”公孫珣回過神來以后略顯感慨的答道。“往后人人皆要搏命的。我今日不過是個郡中小吏,外頭也不過區區兩千雜胡而已,若如此情狀還不能拼死一搏,將來怎么能換的身居高位,穩坐城中看別人為我搏命?”
公孫越低頭想了一下:“兄長是被伯圭大兄的事情給刺激到了?我知道他一躍成為郡守愛婿后,你雖然表面欣喜,可內心卻很是不忿……不過,兄長也不必著急,這次求來薦書去洛陽學經,將來一定能夠后來居上的。”
公孫珣并未糾正對方的誤解,只是幽幽嘆了口氣:“阿越無須多言了,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我決心已下……倒是你,要收好這個名錄,我既然答應了要為人家奉養妻子,就一定要做到,過完年我就要去洛陽,萬一事情緊急來不及交代,這事情還得靠你去跟我母親講。”
“喏。”公孫越無可奈何,只好頷首。
“收好這個,你也去換上衣甲,再將我的弓槊衣甲取來,我在盧龍樓上等你。”
“是。”公孫越再度俯首。
就這樣,兄弟二人就在營房盡頭暫時分開,公孫越如何行事且不說,公孫珣卻是一路走上了盧龍樓,觀察起了外面的鮮卑軍營。
盧龍樓上寒風更甚,幾名值夜的遼西士卒都畏縮在樓上的房間里,在幾次邀請貴人入內而被婉拒后也只能縮了回去。
不過,公孫珣迎著寒風從樓上望下去,不遠處的鮮卑大營卻是另一番景象——或許是搶劫的財貨過于豐盛,或許是鮮卑對大漢朝連續十幾年軍事壓制帶來了巨大的優勢心態,這群鮮卑狗竟然張狂到徹夜作樂,一直到這個時候,大營里都還燈火通明,而且還能聽到順風傳來的張狂笑語和被擄掠漢人的哭喊聲。
說實話,此情此景,倒是讓平日里隨著母親跟不少鮮卑人做過生意的公孫珣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情緒!
要知道,他此番假傳軍令,為韓當謀劃劫營事宜,看似心胸廣大,豪氣過人,但內里卻是一片腹黑和私心。
想想就知道了,如果劫營失敗,倉促逃了回來,那韓當可就徹底無法在這盧龍塞里立足了,除了跟著他公孫珣遠走洛陽,難道還有第二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