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喝多了躺在路上,犯了宵禁嗎?”原大俠大著舌頭嘻嘻笑道。“兄臺好像……好像有些面生?不瞞你,我正是原種,與你們黃獄吏還有趙賊曹都是有交情的……縣中的宵禁而已,何必如此正經?有機會……我,我帶你夜間出城去耍!”
“那就多謝了。”這獄吏低頭笑了笑。“不過原大俠,你不曉得,今日洛陽城中派出了不少吏員巡視治安,我們不得不嚴肅一些。”
“我曉得了!”原大俠抱著膀子繼續笑道,他隱約覺得雙臂那里有些刺痛,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進獄中的時候擦傷了什么地方。“是要我們收斂的意思吧?這事……這事叫人說一聲即可,我自會停了夜間的賽車,不給諸位添麻煩,何必專門把我叫來呢?”
“就是擔心你不懂的收斂……”獄吏低頭道。“河南這地方,誰不知道你原大俠的威名?”
“些許名聲,讓兄臺見……見笑了。”
“不敢做你的兄臺。”獄吏似乎是聽到了身后什么動靜,所以干脆了一些。“那什么,原大俠,咱們繼續……你祖籍是哪兒啊?”
“吳地。”原大俠配合著答道。“長江盡頭入海口的一處島上,很偏僻,鳥不拉屎的那種……到了父親這輩就棄了祖業,跟著去揚州募兵的人來京中討生活了……”
“那原大俠,你膀子上是什么?”
原種迷迷糊糊的往自己雙臂上一看,果然看到自己膀子外側有著什么字跡圖案之類的東西,再加上那種隱隱的刺痛感,他陡然反應了過來:“這……這自然是紋身啊!怎么……”
“我曉得。”獄吏連連點頭,卻是打斷了原大俠的思索。“原大俠祖籍吳地,吳地風俗嘛,自古有之,紋身乃是尊崇,與中原黥刑不同。再說了,這年頭只要不紋在臉上,就算是中原人也有紋身的。我就聽說,南陽那邊就頗有不少私定終身的狗男女喜歡在身上紋上對方名字?”
“確實如此。”原種此刻已經有些警覺了,但酒意上涌,只能勉強作答。“南陽畢竟屬于荊州,兄臺不知道,這大江左右,男兒多要裸露身體,凡是要裸露身體,那紋身為美的風俗……就自然是有的。”
“罷了,最后一個問題。”獄吏終于抬起頭來,看此人衣著,竟然頗為齊整,不像是尋常獄吏。“原種大俠識字嗎?”
“這是自然!”原大俠回答的格外干脆。“我以前不識字,這些年專門讀書識字,已然登堂入室了!”
獄吏回頭看向身后,大概是聽到了什么指示,也不理會這原種大俠,就直接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原種驚疑不定,酒也漸漸醒了七分,再看向周圍環境時更是警惕了不少,又把目光轉向自己胳膊,只能認出那里被人紋上了一些字跡,好像只來得及上藥水,連痂都還沒結……又想起醉酒前被公孫瓚一行人叫到酒樓中去的事情,一時間頭疼欲裂,完全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總不成是那群河北佬往自己胳膊上紋了什么造反的文字吧?
可是細細看來,卻只認出了‘河南’、‘生’、‘死’幾個字眼,再想看就實在是為難了。
“生不怕河南尹,死不懼幽都王!”少傾片刻,距離原大俠不過百余步外的一處狹窄庭院中,一位士人模樣的中年人正捋著胡子,仰頭對著月色吟誦著什么東西。“好紋身!好文采!好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