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來,此言既出,眾人齊齊無言,但卻都將目光回轉到劉公身上。
而劉公神色連連變幻,卻終于還是一聲長嘆,彎腰朝著縣君和公孫珣各自行了一禮:“若非是縣君和公孫少君,今日老朽怕是險些要失掉一位乘龍快婿了!”
縣君撫掌大笑,然后舉杯而起:“我就知道,今天會有美事佳成!來,諸位且起身飲勝,以賀劉公得一‘固窮’之婿!”
眾人轟然起身。
就這樣,宴席再開,而呂范這次終于也不再矜持,到了下午宴席散開以后,他儼然大醉而歸,最后干脆是公孫越和劉備扶著他進入了劉府對面的一處寬綽宅院中——不用說了,這又是公孫珣備下的手筆。
呂范的兄嫂就候在院中,見到呂范回來,也不管對方是不是還有神智,連連上前恭賀。而呂范只是醉意朦朧的笑笑,并大著舌頭說了幾句自己還要求學,要兄嫂收好車上的財貨、僮仆,然后看好家之類的話,惹得兄嫂二人眉開眼笑……然后,他忽然又嚷嚷著要見公孫珣。
眾人只當是醉話,也沒理他,只是將他安頓在房內榻上便出去了,但是,不一會功夫,這公孫珣竟然真的推門進來了。
“我就知道子衡兄沒醉!”公孫珣看著坐在床榻邊上的呂范笑道。
“我是真醉了。”呂范也笑道。“而且是身心俱醉……只是,如果今日不能與公孫少君你當面一談,我是根本不敢躺下的!少君能關上門嗎?”
公孫珣當即失笑,然后返身關門。
“我醉意太過,動彈不得。”呂范招手道。“少君且過來坐。”
公孫珣依言而行,走過來與對方同床而坐。
“公孫少君啊公孫少君……”呂范大著舌頭拉住了公孫珣的手。“你今天給我準備了這么多東西……又是車又是房,又是財又是貨,莫非是想用這些東西買我嗎?”
公孫珣聞言再度失笑:“子衡兄以為呢?”
“我以為,這些財貨不值一提。”呂范握住對方的手,卻忽然變色冷笑。“今日可是你自己說的,這呂子衡難道會窮一輩子嗎?這些財貨,你不給我,我將來就掙不了嗎?”
公孫珣臉上一抽,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還有這個絲履的事情。”呂范又略顯嘲諷的低頭指了指腳下。“我那雙破鞋,從義舍中相逢算起,足足在你面前穿了大半個月。而你公孫少君既能細心到打聽出我和劉家的事情,也能細心到發現我那未婚妻偷聽的蹤跡,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一直在穿一雙破鞋呢?可你非但不說,還在我加冠時只送我衣冠,不送鞋履……這么多作為,難道不是為了今日的‘脫履履之’而刻意做的準備嗎?公孫少君啊,你還是太年輕,總把別人想的太蠢!”
公孫珣尷尬萬分,只能強笑道:“看來是我小覷了子衡兄,這價碼出的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