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么?”公孫珣已經帶了一絲火氣了。
“許攸這人,當真可靠嗎?”公孫越低下聲來,懇切問道。
“不是許子遠可不可靠,”公孫珣嘆口氣道。“而是你我兄弟在洛中根基太差,只能依靠此人罷了!”
公孫越聞言剛要再說話,卻不料被自己兄長直接打斷:“你且去子衡兄房中,看看他的‘文章’作好了沒有!”
公孫越愈發無可奈何,但也只能低頭稱是:
“喏!”
就這樣,等到自家族弟走掉以后,神隱了一整天的公孫珣這才放下了負在身后的雙手——無他,這雙手在剛才說話時就不自覺的顫抖,根本壓不下來,所以才要藏在身后!
而此刻,公孫珣看著自己這雙微微發顫的手,一時間也是心亂如麻,因為說起緊張不安,他這個主使者只怕比公孫越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偏偏又無法表現出來而已。
夏日間,天色黑的極快,不一會功夫對面的義舍就又開始例行的喧鬧了起來,三個豬帶兩個猴的聲音隔著一條官道都能隱隱相聞,而公孫珣則繼續負手站在后院門口,等著各路消息:
先是派出去的高句麗婢女來報,說是半壇子酒都沒了,兩位貴人都已經醉的有七八分了,就只等著后勁發作倒下去了;
然后呂范那邊又讓公孫越過來,說是‘文章’寫錯了字,事關重大不好刮掉,只能重新寫,請少君稍安勿躁;
接著,韓當又引著許攸過來,后者居然是要來追問一下公孫珣,說是許諾給他的宅子能不能給換到洛陽城南?因為城南富貴人家多,方便他交游……
這時候,公孫珣根本不知道是該佩服他的定力呢,還是該佩服他的貪的無厭。
不過總而言之,到了晚間大約戌時末亥時初時,事情按照計劃的那樣,終于一條條的有了一個好的結果——許攸徹底滿意了;呂范也寫好了他的文章;而更重要的是,劉寬和盧植也終于酒力發作醉倒在床榻上了!
于是乎,公孫珣也正式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珣弟請看。”自己的房間里,呂范滿頭大汗的遞過去了一冊攤開的竹簡。
“好文書。”燈火下,公孫珣大略審視了一遍對方的‘文章’,然后連連點頭。“跟盧師的筆跡足有**成相似!”
“不相似恐怕也難。”呂范苦笑道。“平日里本來就是我負責校對盧師的公文……你放心,不止是筆跡,這文風我也能保證做到七八成相似。”
“是嗎?”公孫珣這次是真的驚異了起來。
“盧師不是喜歡尋章摘句的人。”呂范搖頭解釋道。“文章簡潔而直接,所以好仿……”
“這樣更好,這樣更好。”公孫珣看著上面的文字連連點頭。“另一份呢?”
“在這兒。”呂范又遞上來一冊竹簡。“我看到了那許攸帶來的劉公書稿,筆跡大略還是能模仿成的。”
“這就已經足夠了。”公孫珣再度點頭。“反正內容都一樣,只是改換一下口吻而已。咱們……是不是該上印了?”
這一次,旁邊的公孫越與眼前的呂范都未說話。
“阿越去取劉師的印綬來!”公孫珣似乎早有預料,咬咬牙吩咐道。“子衡兄化開泥丸,我親自來封印!”
兩人對視一眼,只得依言而行。
漢家制度,最重印信!
一般來說,一個官員只有接受了任命之后才有資格接手官印,而他一旦辭職或者死掉以后一般要把印信上交……實際上,絕大部分印信丟失的情況只存在于軍人戰死沙場這種事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