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范微微俯身,但此時卻也緊張的不再敢多言了。
就這樣,營門大開,萬騎緩緩而出……
而列陣對壘,也并不是像想象中的那樣一開始就集結大軍推進,然后算準距離停下。
實際上,雙方的游騎從早上開始就在前方一處寬闊地點相互試探;接著,雙方很快又有小股精銳試探性的撲出來阻嚇對方搶占優勢地形;最后,竟然是莫戶部受命與一隊鮮卑中軍精銳集結在一起,以近六七百騎的規模忽然加速前行,來到前線后,與對面一只近千人的烏桓突騎打了個照面,相互射了幾箭,算好距離,然后再各自約束游騎,后退數百米,方才徹底定下了兩軍對壘之處。
但所謂小心試探也就到此為止了,接下來,雙方的軍隊按照事先的排兵布陣,分撥次各自疾行前往……數萬騎兵拉開陣勢,卷起的塵土真真是遮天蔽日!
而一個多時辰后,兩軍穩住各自陣腳,以相距數百米的距離當面相對。而雙方統帥恐怕都未曾想到,就在這兩軍對陣之際,鮮卑中軍的最前方,竟然藏著五個漢人。
最先出來交涉的不是鮮卑人,而是漢軍,一名通曉鮮卑語的低級漢軍軍官直接一邊呼喊一邊打馬而來,而鮮卑人也放開軍陣任其直入中軍。
“我家太守讓我問你,他母親、妻子、女兒俱在何處?”這名看裝束約莫是個屯長的漢軍來到中軍陣前后,也不去辨認誰是領軍的大將,直接就勒住戰馬質問了起來。“若是已經遇害了,先說出葬尸之處,他自會在殺了你們之后前去祭奠;若是還活著,趁現在交出來,待會必然與你們一個好死!否則此戰之后,不管生死,必然會烹了那主事之人分與萬軍食之!須知道,來時我家太守就已經在營中架起了一個大釜,專待爾等!”
鮮卑中軍的諸位頭人聞言各自色變,而那心無戰意的柯最坦干笑了一聲后,卻是趕緊回話道:“我乃鮮卑檀石槐大汗部下,中部大人柯最坦,現在有一言,請這位壯士替我轉告給趙太守……我們大鮮卑雖然與大漢是帝國,可我在柳城遇到他家人后卻一直都以禮相待,戰陣之中,幾位隨侍的勇士自然是死了,可他的母親、妻子、女兒,全都好生呆在我營中……”
“那便直說放還是不放?”漢軍軍官不耐道。
“母子親情,焉能不放?”柯最坦趕緊答道。“我乃是鮮卑貴人,難道不曉得你們漢人最重孝道嗎?但請這位勇士回去告訴趙太守,人可以放,而且放人之前我會還讓他親眼看一看他的家人到底是否平安,不過僅限十人去陣前相見……當然了,若是他能確定無誤的話,還請趙太守看在我全他孝道的份上,先撤軍到陽樂城,等我大軍走后再來取他母親,我柯最坦一定保證他母親的安危。”
漢軍軍官上下打量了一下對面這個年輕統帥,冷笑一聲,然后直接打馬而走。
“莫戶頭人何在啊?”
隨著柯最坦一聲大喊,原本就在中軍前沿位置的莫戶部陣中不禁騷動了起來,從莫戶袧到他的幾個心腹,從公孫珣到婁圭,幾人紛紛忍不住握住韁繩各自對視……看來,公孫珣還是猜對了那柯最坦的心思!
不過,這也不是多想的時候,公孫珣當即就與程普、婁圭打馬上前,簇擁著莫戶袧,徑直往柯最坦跟前走去。
“莫戶頭人。”遠遠的看到對方過來后,那柯最坦立即坐在馬上吩咐了起來。“你精通漢話,待會帶著我的一隊本部精兵,還有那趙太守家人一起上前,務必告訴那趙太守我的誠意……只要撤軍,他的母親妻女就全都無恙,但若是他不同意……榻尤!”
“屬下在。”一名直屬于柯最坦的禿頭心腹趕緊勒住馬匹往前探出了半個身位,他身上赫然披著一件鮮卑軍中極為稀罕的漢制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