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實話,”一旁的公孫珣一邊笑著一邊也終于打開一個馬扎坐在了門樓。“咱們大漢做官也好、做學問也好,第一個講究的就是家世,若是一代人不做官,那這個家族怕是要就此敗落了……所以呢?”
“所以,”呂范也不禁搖頭感嘆道。“黨人怕是要放棄幻想,積蓄力量搏命了。我估計,數年內,天子與士人,宦官與黨人,怕是要精彩絕倫的做過幾場,所謂破門滅族之事估計也是很有可能的……文琪又怎么看這黨人與宦官之事?”
“我嘛?”公孫珣搖頭笑道。“倒是早有成見。”
“說來聽聽。”呂范不以為意道。“此處你還怕被人聽到嗎?”
“我以為……宦官雖然可惡,但黨人未必清白。”公孫珣若有所思道。“而宦官雖然氣焰囂張暫居上風,但黨人的實力卻更勝一籌。畢竟,這天下人心雖然未必都在黨人身上,但卻無半分在宦官身上。說到底,還是要看天子如何,能否有手腕和威望壓制住人心。”
呂范忽然仰頭看天道:“那文琪以為天子又如何呢?”
“從這番作為來看,怕是不如先帝多矣。”不知為何,公孫珣一時間也仰頭看起了天。
就這樣,二人說完此話,齊齊看天,良久不言。
“總歸不至于波及到邊防上來吧?”隔了不知道多久,公孫珣忽然扭了扭脖子失笑道。“咱們也不必看天,就隔岸觀火吧。”
“希望能如文琪所言。”呂范也扶著脖子跟著笑了起來。“且隔岸觀火。”
就在公孫珣和呂范因為這件事情而梗著脖子若有所思之時,這次黨錮之禍的強化風波卻已經開始向外波及了……想想就曉得,天下那么多黨人、那么多名士,而漢代風氣本就是崇尚名聲和結交,現在一個人被定為黨人,居然牽連到整個家族和門生故吏的頭上,一時間人人自危之余不免輿論震動,以至于到處都有人上下串聯,左右搖擺。
在這種情況下,執掌朝政且富有政治斗爭經驗的大宦官們立即警覺了起來……呃,這么說說一句,現如今朝中頂級的大宦官又是誰呢?
拋開所謂湊數性質的十常侍之類的說法,普遍性認為一共有四人:
曹節、王甫、張讓、趙忠。
甚至再細致一點,這四人還是有區別的。
其中,張讓、趙忠恐怕更年輕一些,權勢也更弱勢一點,他們二人之所以被認為很有權勢,只是因為他們跟天子的關系比較緊密罷了,目前還稱不上是朝政的主導者……曹節和王甫才是,這二人才是這些年協助少年天子管理尚書臺,主導朝政之人。實際上,當初的九月政變,宦官一方的主導者和領導者,也正是這二人。
當然了,曹節和王甫之間也還是有區別的,這主要是因為前者的地位格外突出。
話說,曹節此人不僅是四人中年長者,而且也是現任的大長秋,這個職務是宦官集團官方名義上的首領。同時,他還有擁立之功,當初去安平國把還是幼童的天子接到洛陽的人正是他。除此之外,雖然只是因為一時病重的緣故,但他居然是做過車騎將軍的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