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育,現在恨死這個改進了造紙術的什么公孫大娘了……因為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讓他陷入到如此兩難的境地了!須知道,在短短十來日之間,他竟然從洛陽那邊接到了五封書信,而且一封比一封厚重,一封比一封露骨!
同時,這些信還全都是夏育的老上司,甚至可以稱之為他故主的段熲寫來的!
話說,這位前太尉、現太中大夫在這些信上寫了很多話,表達了很多重意思:
有擔憂時局的,比如說朝中氛圍其實并不太好,作為一名老將軍,他敏銳地察覺到士人們在表明平靜的同時,暗地里正積攢力量反撲,對此,作為宦官拍戲頭號打手的他心中頗為擔憂。
也有感慨個人前途的,說是他再怎么講都是做過太尉的人,之前卻被扔到了潁川做太守,不是說潁川不好,而是說既然已經做到了三公之位,又怎么會看得上這種位置呢?而這次入朝擔任太中大夫,怕是他最后一次機會了,畢竟他的‘至交’中常侍王甫還在執掌朝政呢!
而且段熲還說,如今他已經五十多歲了,這年頭,四十歲就可以稱之為老朽了。而五十多歲呢,指不定哪天就自然而然的去見幽都王了。所以,希望夏育能夠體諒一個老年人的絮叨!
當然,信中還有一些為夏育前途作想的一些話……大概就是你也快‘老朽’了,得想個法子立下大功,然后他段熲再在朝中活動一下,那說不定就能得個顯位,然后光宗耀祖了!
話說,夏育與自己的老上司多少年的生死與共,哪里會不懂這些信的意思?實際上他接到第一封信時就已經懂了,對方不就是想讓自己盡快出兵,立下軍功,與朝中局勢相呼應嗎?而如果呼應得當,那也是在幫自己老上司的忙,讓他能夠在朝中挺直腰桿證明價值,那主導朝政的宦官們高興之余自然會以高官顯位來酬功,只是不知道對方究竟許諾了什么位置而已。
然而,回到眼前,夏育才來到這寧城一年而已。正如之前公孫瓚和王門路上所說的那樣,烏桓人那里都還沒什么恩威呢!應對出塞大戰的軍械、糧草、民夫也統統沒看到影子!
不是說不能打,畢竟彈汗山距離漢境不過區區三百里,率騎兵直撲過去指不定是能克建奇功的……可對面的檀石槐真是那么好惹的,就讓自己這么撲過去?自己此時的情況固然可以打順風仗,但萬一陷入劣勢戰局又該如何?
未慮勝,總得先慮敗吧?
然而話還得再說回來,段熲是自己的故主,宛如君上!對方十余日間五封書信,他夏育怎么可能坐視呢?
就在夏育頭疼萬分之時,一名親近屬吏忽然快步邁入大堂:“將軍!”
“何事?”心情正差的夏育不耐的質問道。
“外面出事了。”這名屬吏趕緊低頭解釋。“那從渤海領著一群游俠來投軍的高衡高玄卿,聽說將軍幾次三番招攬上谷郡的御車吏公孫瓚,對方卻不應募,所以心中不忿,便帶著人去門前喝罵,此時兩邊正拔刀露刃相持不下呢!”
“王八蛋!”夏育勃然大怒,身上的書生氣質頓時全無。“那高衡也知道人家沒有應募嗎?也知道人家現在還是上谷郡的御車吏嗎?人家來傳遞公文,他卻領著人圍堵,還拔刀露刃,當軍中是什么地方?!真以為還是他在渤海做游俠的時候嗎?”
屬吏趕緊再度俯首。
夏育將幾案上的佩劍直接擲在了地上:“你持我的佩劍,現在就去,把那個高衡綁起來鞭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