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軍中官吏相顧無言,卻又紛紛頷首。
“不過,便是撤退也要保持陣型與戰力……”公孫珣繼續強撐著吩咐道。“要把傷員集中起來,連著昨日苦戰的九原騎兵屯、材官屯,還有那兩屯陪隸、兩屯高衡所部的甲士,組成中軍,擺在最中間……然后,義公帶著戰力最強的義從在前面兩三里處開路,德謀帶著剩下的還有戰力的甲士拖在兩三里做后衛……曉得了嗎?”
“喏!”
眾人轟然答應。
“事到如今,那些沒跟上來的倒也罷了。”公孫珣復又嘆道。“而跟上來的這些……既然已經來了,不敢說不讓一人掉隊,也不敢說全活,但總歸是要盡力帶他們歸鄉,便是死了也要找匹劣馬馱回去安葬……我受傷難以處置營務,只盼爾等務必團結一致!”
眾人剛要說話,卻又見公孫珣朝著呂范招手:“子衡……”
“我在!”呂范趕緊向前。
“我力氣已盡。”公孫珣緩緩向后躺倒。“中軍事物便托付于你了!”
眾人見狀皆不敢再言語,于是趕緊退出營帳按照吩咐各自忙碌起來。
首先,韓當立即集中起了最精銳的義從,然后被呂范拉住叮囑了幾句,就即刻啟程,直接往東面去了。
隨即,昨日間損失慘重的那幾部,也都強打精神,并集中了目前大部分牲畜,扶持著傷員,緩緩啟程跟上。
其中公孫珣本人也被放置在了兩匹馬夾著的一個吊床上,搖搖晃晃,淋著雨水行進。
最后,等到中軍走了一段路程,程普這才率領一些還有戰力的軍士,深一腳淺一腳的啟程跟在了后面。
一夜辛苦趕路,公孫珣本來已經好了不少,但被雨水一澆,反而變得有些反復了起來,時不時的就會發熱昏睡過去,而如此情形,眾人雖然心焦,卻也偏偏不敢停留。
不過,好在夏日的雨水終究難以持久,等到第二日上午時分,陽光就再次出現,火石等物也都可以再用了,更兼終究是離開彈汗山遠了些。于是,眾人便趕緊再次匯集,然后晾曬衣甲帳篷、生火煮湯、殺馬充饑……一時間,倒也算是喘過了一口氣。
“少君可曾喝了肉湯?”見到呂范從一個帳篷里鉆出來,韓當趕緊追問。
“喝了。”呂范嘆道。“傷口也換了藥,然后又睡下了,我也安排了陪隸中最得力的兩個人物幫忙照看。只是,如今營中畢竟缺乏真正的醫士,這樣顛簸也不是養傷的法子,還是要盡快趕回去為好……”
眾人紛紛頷首無言。
沒辦法,箭傷這種東西,這年頭真的是看運氣居多。有人明明中的是臟箭,然而剜了箭頭,半日便可起身活蹦亂,只需安心等傷口結疤便可;而有人明明是‘干凈’箭頭,而且還只扎入肉里,卻一個不好就會直接死掉。
所以,眾人除了想著盡快趕路外,還真的沒有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