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呂范看到這一幕也有些意興闌珊起來。“司馬認定你是清白,那就清白好了……我本想拿下你,現在看來也是無稽,只求你不要生事,老老實實隨大部走。當然,也不用你一直跟我們一路同行,等兩日后入塞你便直接帶你的部屬回寧城,我們自去沮陽!”
話到這里,呂范環視四周,連連催促:“速速熄了火把趕路,不要再生事了!”
眾人恍如夢醒,當即散開,而高衡也失魂落魄一般的上前撿起腰刀,低頭往隊伍前頭走去。
另一邊,回去匯報的那名陪隸卻是迎面撞上了來接人的程普、婁圭一行人。
聽完那邊的情況,本來就有些疲憊的公孫珣便直接讓程普返回了后軍,只留兩名甲士和婁圭在此處,準備折返到中軍。
事情似乎到此完結,然而走不到數步,剛剛準備閉上眼睛的公孫珣卻忽然聽到耳畔有人發問。
“司馬,仆冒昧,敢問司馬,那夏育此番到底會是個什么下場?”
公孫珣微微睜開眼睛瞅了一眼,卻發現正是那名早在之前他就頗有印象的陪隸,于是不由心中微動:“子伯,你說與他聽。”
“這個簡單。”走在前面的婁圭頭也不回的直接解釋了起來:“雖然不曉得夏育主力那邊受損到什么程度,但總歸不大可能是贏了的,所以當先一個敗軍之罪他是脫不掉的;而且這次出塞,本身就是他上書促成的,朝中的陛下和貴人們肯定還要他為整個大壞的局勢擔責;當然,他這人畢竟是個持節的兩千石,而且根基深厚,我估計……無外乎是檻車入洛,然后削爵、降職罷了!”
“原來如此。”這名陪隸恭謹的低頭應道,然后再度認真的看向了正在瞇著眼睛的公孫珣。“那仆敢冒昧再問司馬一句……這夏育將司馬置于死地,逼得我部如此下場,您心中可有怨氣?”
“你這小小陪隸在胡說什么呢?”不待公孫珣作出反應,前面的婁圭就當即作色。
而公孫珣也側過頭來,認真打量了一下這名陪隸:“你原先是做什么的,又犯了什么罪?”
“原本是上黨那里應募入軍的軍士,做過甲士隊率。”這陪隸低頭應道。“然后犯了殺人之罪,我在軍中殺了上官!軍律嚴謹,不赦!”
婁圭都忍不住回頭打量了一下此人。
“軍中殺了上官卻還能活下來,那必然是袍澤一起幫襯。”公孫珣繼續問道。“你為何要殺上官?”
“我下面有個什長,是本地人,妻子長得很漂亮。”這人言語極為簡單,并未做過多修飾。“被上面的曲軍侯給看中了,那什長懦弱,就和妻子一起自殺,我不能阻止,又不能忍受,便殺了那曲軍侯。”
“那你剛才問我那句話,想來也是將心比心了?”公孫珣聞言微微嘆道。“又或者是這兩日在我身邊聽我說了不少夢話?”
此人默然不答。
“不錯,”公孫珣看著頭頂的星光,忽然獰笑道。“數百大好男兒,若是一般戰死,我倒也不說什么。可這一戰,從頭到尾俱有荒誕之處,先是倉促開戰,再是臨陣換將,然后還有強行分兵……卻只是因為一些人的私心?!更別說我公孫文琪本人自問也是一個大丈夫,之前數日也是被他們多次死里逃生!自己與自己部屬的性命皆操之人手……你不能忍,我又怎么能忍呢?”
此人依然不答,而婁圭卻忍不住回頭張望。